秦国历385年。这是凡人对这个朝代的记录,此时正值秋天,田野里,一片金黄的海洋在微风中荡漾。饱满的稻穗低着头。百姓们手里握着不一样的农具,在田间穿梭往来,那咔嚓收割的声响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美妙的丰收乐章。
吕轻启与秦诗情自皇陵而出并未归家,而是径直走向了通往阵院的古老传送阵。
光影流转,周遭景致变幻,两人已身处道宗深处。踏过清幽古朴的院落,他们来到阵院后山。一道厚重的石壁前,古朴的石面上刻划着岁月的痕迹,隐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吕轻启在石门前站定,整了整略显褶皱的衣袍,清了清嗓子,随即郑重抱拳,恭敬开口
“后世子孙吕轻启,皇陵归来。觐见老祖。”
话音在寂静的山壁间缓缓散开,片刻之后,只听“轰隆隆”一声沉闷的轻响,那重逾千斤的石门竟自内向两侧无声滑开。门内光线幽微。吕轻启不敢怠慢,轻轻拉过身旁秦诗情的手,两人一同步入其中。
密室景象渐次清晰。吕宜宾正盘膝坐于一方玉榻前,手中托着一卷泛黄的古书册,低眉垂目,细细研读。
听闻脚步声,他轻轻将册子阖拢,搁在膝前,抬头,望向来人。
“见过老祖...” 吕轻启双腿一弯跪拜下去行以大礼。
“起来。”吕宜宾面上浮现一抹淡而温和的笑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慈祥,“过来坐。”
闻言,吕轻启连忙起身,引着秦诗情一同上前,跪坐在老祖对面的蒲团之上。
“老祖,寒毒已解。”吕轻启率先开口禀明实情。
“嗯,”吕宜宾似乎并不意外,微微颔首,捋了捋垂至胸前的银白长须,“有泽儿出手,问题自然不大。嗯?泽儿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他目光扫过二人身后,不见那熟悉的身影,语气带上了些许询问的意味。
“师叔祖...还未出来。”吕轻启神色微僵,面上露出一丝迟疑和难色。
见老祖示意,他便将皇陵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详尽的禀报给了吕宜宾。
“赵家老祖还活着?这是好事!” 吕宜宾眼中精光一闪即逝,面容舒展,“他们的出现,无疑给秦国添了一份不小的底牌。你既与长公主有婚约,对我吕氏一族亦不算坏事。”
他略作思忖,便有了决断,“既然寒毒已祛,你且回家一趟报个平安,之后便安心留在阵院研习阵法吧...本座尚有要事处理。”
话音未落,吕宜宾抬起右手,指尖在半空中随意一拨。他那盘坐的身影如被一阵轻烟拂过,没有任何预兆和声响,身影已然从蒲团上彻底消失无踪!
下一刻,那座通往皇陵的古庙内,空间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吕宜宾的身影便悄然显现其中。
空旷的大殿内寂寥无人,惟余岁月侵蚀的痕迹与尘埃的气息弥漫。传送阵法所在的高台一片狼藉,原本构筑阵基的石块碎裂满地,光华不再。吕宜宾目光平静,他未作丝毫犹豫,一步踏出,无声无息间已立于那片破碎的阵眼之中。
旋即,双手抬起,五指凌空虚点,口中默念古诀。霎时间,一道道繁奥异常,流淌着灵光的符纹如同活蛇般自他脚下迅速蔓延而出,重新勾勒出一个临时小型的探查法阵,将残阵核心笼罩。青蒙蒙的光华氤氲而起。
吕宜宾在那法阵的中央就地盘坐,缓缓阖上了双目。
时光荏苒,转眼已过两月。秦国朝堂上下却因一件大事波澜暗涌。
秦政收到了来自大胜国与寒国的国书。信中称,两国使团将于三个月后抵达秦都。其中,大胜国言明是为两国武道切磋,交流而来,而寒国则正与当初那紫袍老者所言,他们是来和亲的...。
朝会散后,秦政处理完几桩紧要的民间俗务,即刻命人将道宗四院的院主请至深宫议事厅。
须臾,四院代表纷纷前来,落座于秦政两旁。
体院院主秦固,术院院主赵功绩,剑院院主李三生,阵院来到是副院主吕乾坤。
四人坐定,殿内烛火摇曳,气氛略显沉凝。
秦政双眉微蹙,目光缓缓扫过座下四人,最终落在吕乾坤身上“人呢?”
闻听此言,吕乾坤立即躬身抱拳,低声回道“启禀陛下,老祖,一月之前便已入宫,此刻正在皇庙,等候...师弟归来。”
秦政微微颔首,看不出喜怒“收了徒心性都不同了,稍后传他回去吧,朕早已派人驻守”
“是”吕乾坤再次一礼,坐了下来。秦政也未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目光三扫向其它人,直接切入正题“此事如何应对?”
秦固浓眉紧锁,率先回应“陛下。两国使团一同前来,看似巧合,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按常理,寒国本该在一年前便至,但他们偏偏选在与大胜国前后脚,只怕…其中暗藏祸端。”
在座其余三人皆面色凝重,颔首认同。秦固所言,正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疑虑。
此时李三生接过话茬,抛出了更为棘手的难题“按照规矩,外邦欲来论道交流,理当提前二年递送拜帖,以示郑重。此番大胜国如此匆忙,而我各院真传弟子此刻皆在闭关苦修,仓促之间,遣何人应付?”
一时间,偌大的议事厅内鸦雀无声,空气中只闻烛火毕剥轻响。
许久,再无一人开口。秦政见状,缓缓从袖中拈出一页洒金宣纸,轻轻置于面前的紫檀案几之上。“看看。”
四人闻言,目光聚焦在那张纸上。细看之下,一个个脸色骤变!
秦固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拿…瀛洲做赌注?他们呢?”
秦政神色波澜不惊,指尖轻轻一点宣纸末端“与我秦国接壤的三郡…任选其一。”
赵功绩盯着那纸张,目光在某个关键处逡巡,拇指无意识地搓着纸页边缘,眉头锁得更紧“真丹,固元,凝气境,这些都好说…可这化婴境?”。
“真丹境,可遣各院真传弟子出战。固元境更好办,道宗英才辈出,不少天骄皆在固元巅峰,点几名出关便是。凝气境亦不难解决…然这化婴境界?难道要长老亲自下场?还有这团战?所指为何物…”李三生看着纸上陌生的字眼,心中满是疑虑。
“罢了!”秦固突然一掌击在几案上,沉闷声响在殿内回荡。他一脸不耐,粗声道“何须想得如此繁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各自回去调派人手,叫那些闭关的小子们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吕乾坤脸上立时泛起窘迫的红晕,双手在袖中紧握,尴尬的低声道“额…那个…王爷,俺们阵院…眼下就苏泽一个真传弟子…”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如今…还下落不明,不知…”
“咳,”秦固轻咳一声,摆了摆手打断道“你们不算在内!兴许…前几场便能拿下,根本无需你们出马呢?就如往昔那般,走个过场便可…”
他语气虽缓和些,话中之意却让吕乾坤更觉尴尬。他尴尬的牵了牵嘴角,再行一礼,默默垂下眼帘。
四人的的目光最终全部投向御座之上的秦政,静待圣裁。
秦政端坐良久,眼神深邃,指尖摩挲着玉石镇纸。
殿中香炉的烟气袅袅升腾,映衬着他沉思的面容。终于,他缓缓的抬起头“皇叔如今还在闭关?”
“回陛下,宗主可能还需一些时日,他已摸到门槛...”赵功绩抱拳一礼,说起宗主,他脸上满是尊崇。
“哦?这是好事...看来我大秦要添一位分神了!”秦政眼神一亮,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那就这么办吧。多与几位太上长老商议。他们那些宝贝徒子,朕至少要看到五个!”
几人闻言神色顿时一凛。立时起身,躬身施礼,齐声道“臣等告退!”随后依次躬身退出这沉重的议事厅。
秦国风云暗涌,皇陵秘境中那场席卷天地的风暴,却悄然归于平静。
此时在密室中打坐的秦诗音缓缓睁开眼眸,她在半年前便已经醒来。如今每日只重复做着两件事
除去锤炼自身,稳固境界。再就是对着苏泽的肉身说说话。
这一年里,后者从未回应,但见他周身伤痕愈合如初,胸口沉稳起伏,气息均匀绵长,她便也放下心来。
而在那玄奥莫测的识海大殿中,盘膝静修已久的苏泽,眉睫终于微颤。他缓缓睁眼,眸底是破茧般的精光与难掩的喜悦。随着他略微抬头,一股磅礴的神魂涟漪骤然自其周身荡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席卷整个大殿空间!
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了沉睡在殿角落里的苏大宝和苏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