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村的初夏总裹着股清甜的草木香,段家老宅的院子里更是热闹——念衍的儿子段承安刚满五岁,正蹲在石榴树下,捧着个搪瓷小盆,跟奶奶柳玉梅学种向日葵。小盆里的葵花籽是前几天研学基地收的,壳子还带着太阳的暖香,安安的小胖手捏着种子,小心翼翼往土里埋,连鼻尖都沾了层薄土。
“曾奶奶,为啥籽籽还不发芽呀?”安安撅着嘴,戳了戳盆里没动静的土壤。柳玉梅坐在竹椅上,手里纳着鞋底,笑着哄:“急啥?咱安安昨天才种的,得等太阳晒够了,雨水润透了,芽芽才肯出来呢。”安安似懂非懂点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盆土,小眉头皱成了个小疙瘩——他前几天看研学的哥哥姐姐在空间里种小麦,转眼就冒了绿苗,怎么自己的葵花籽这么慢?
这时筱棠和陆衍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刚从空间摘的樱桃,红得像小灯笼。筱棠刚走近,就瞥见安安盯着花盆的眼神亮得不同寻常,那眼神她太熟悉了——是刚激活空间感应时,对植物本能的关注。她没出声,只把樱桃递给陆衍,让他去洗,自己则悄悄站在安安身后,看着小家伙的动作。
安安大概是等得着急了,伸出小胖手,轻轻按在盆土上,嘴里还小声嘀咕:“芽芽快出来,我给你浇灵泉水哦。”这话是他偷听爷爷念衍和太爷爷陆衍聊天时学的,只知道“灵泉水”是好东西,却不知道自己的手刚碰到土壤,盆里的土就轻轻动了动——两瓣嫩黄的芽尖,竟顶着土壳,慢悠悠冒了出来!
“哇!芽芽出来啦!”安安高兴得拍手,手一抬,那两瓣芽尖又“蹭”地长了半寸,连带着茎秆都变得直直的,绿油油的看着精神极了。柳玉梅吓了一跳,手里的针线都掉了:“这、这咋长得这么快?跟段家那空间里的庄稼似的!”
筱棠这才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安安的头,声音温和:“安安刚才是不是用了‘小魔法’,让芽芽长快了?”安安眨着圆眼睛,似懂非懂:“太奶奶,我就是想让它快点长,手碰到土的时候,就觉得芽芽在跟我说话,说它想出来晒太阳。”
这话让刚端着樱桃过来的陆衍脚步顿住,他和筱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这孩子,是激活空间感应了。陆衍放下樱桃盘,也蹲下来,拿起安安的小胖手,仔细看了看:“安安能感觉到植物的想法?还能让它们长得快?”安安点点头,又伸手碰了碰旁边的石榴树,树上的一朵石榴花竟慢慢展开了花瓣,比别的花大了一圈。
念衍和念棠下班回来时,就看到院子里围着一圈人,安安正踮着脚,给院角的月季“施法”——原本蔫蔫的月季,经他小手一触,竟瞬间挺直了枝干,还冒出了两个小小的花苞。念衍又惊又急,拉过安安:“安安,不能随便用这个能力,会累着的!”
安安被爸爸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眼圈有点红。筱棠赶紧把他抱起来,坐在竹椅上,耐心解释:“安安不是故意的,是咱们段家的孩子,天生就跟植物亲近。但太奶奶要告诉你,让植物长快的‘小魔法’,就像你吃饭一样,不能一次吃太多,不然会肚子痛,对不对?”
安安似懂非懂点头,筱棠继续说:“太奶奶小时候,也用过类似的‘魔法’,那次为了帮六爷爷搬东西,用了太大的力气,结果发了两天高烧,可难受了。植物也是一样,你让它们长得太快,它们会累,你自己也会累。”她指了指安安刚才催生的向日葵苗,“你看,这小苗虽然长出来了,但要是再让它长快,根就扎不深,风一吹就倒了。”
为了让安安明白,筱棠特意从空间里拿了两颗一模一样的番茄苗,放在两个小盆里。“安安试试,一个慢慢让它长,一个用‘小魔法’催快,咱们看看哪棵长得好。”安安听话地照做,左边的番茄苗他只轻轻碰了碰,让它正常生长;右边的他用了力气,苗儿很快长到了半尺高,却细细软软的。
过了半个时辰,右边的番茄苗就蔫了,左边的却依旧精神。安安看着蔫掉的小苗,小嘴瘪了:“太奶奶,它是不是死了?”筱棠摇摇头,用灵泉水浇了点在右边的盆里:“它只是累了,得慢慢养回来。安安你看,做事不能急,用‘小魔法’也一样,要量力而行,才能让植物长得好,自己也不难受。”
陆衍也补充道:“安安的‘小魔法’是很珍贵的能力,但不是用来耍威风的。太爷爷的‘小魔法’是修机器,太奶奶的是种庄稼,咱们家的能力,都是用来帮人的,不是用来偷懒或者炫耀的。”他指了指院外的田地,“等安安再长大点,太爷爷带你去空间,教你怎么用‘小魔法’帮庄稼抵抗虫害,让村里的人都能多收粮食,好不好?”
安安眼睛亮了,用力点头:“好!我要帮大家种庄稼,像太奶奶一样!”他又低头看了看左边的番茄苗,小声说:“芽芽对不起,我以后不催你了,咱们慢慢长。”
那天晚饭时,全家都围着安安,听他说跟植物“说话”的感觉——他说向日葵喜欢晒太阳,月季喜欢喝温水,连院子里的老槐树,都跟他说“谢谢安安常来陪我”。筱棠给安安夹了块灵鱼汤里的鱼肉:“安安能跟植物做朋友,是很厉害的事,但要记住,朋友之间要互相体谅,不能只想着自己。”
饭后,安安主动要给院子里的花浇水,这次他没再用“小魔法”,只是拿着小水壶,一点一点慢慢浇,还跟每一朵花说悄悄话。筱棠和陆衍坐在廊下,看着夕阳把安安的小影子拉得长长的,身边的植物都透着生机勃勃的绿意。
“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样,心善。”陆衍握住筱棠的手,声音里满是欣慰。筱棠笑着点头:“咱们家的能力,从来不是负担,是责任。教他量力而行,不是限制他,是让他明白,真正的厉害,不是能让植物长得多快,而是能让它们长得稳,能帮到更多人。”
月光慢慢爬上来,洒在院子里的植物上,也洒在安安认真浇水的小身影上。那株被安安催生过又救回来的番茄苗,在月光下悄悄舒展了叶子,像是在回应这份来自孩童的温柔,也像是在承接这份跨越了几代人的家族传承——空间是天赋,量力是智慧,而守护与互助,才是刻在血脉里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