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布,缓缓盖住长安城。西市的灯笼次第亮起,映得青石板路泛着暖黄的光,清风茶舍的门板刚上了一半,阿竹就拎着中枢罗盘站了起来。
“我去布政坊看看。”他将“风”字玉佩揣进怀里,指尖还残留着玉佩与镇魂珠共鸣时的余温。
木灵放下手里的茶盏:“我跟你一起去。”
苏姑娘从柜台后拿出两盏灯笼:“夜里风大,拿着照路。布政坊的老宅子那边最近确实不太平,听说有户人家的狗夜里被什么东西咬死了,连骨头都不剩。”
阿竹接过灯笼,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张捕头说的黑影,苏姑娘说的异状,再加上风玄子留下的“地动”预警,让他总觉得布政坊藏着什么尚未爆发的危机。
两人提着灯笼穿过西市的巷弄,越靠近布政坊,周围的空气就越冷。往日里还算热闹的街道此刻竟空无一人,连巡逻的武侯都不见踪影,只有灯笼的光晕在地上缓缓移动,拉出长长的影子。
“有点不对劲。”木灵压低声音,指尖的藤蔓悄悄探出,缠绕在手腕上,“连虫鸣都没了。”
阿竹点头,握紧了中枢罗盘。罗盘的指针此刻正微微颤动,指向他曾经住过的那间破屋方向。那屋子自打井底案后就一直空着,门窗都朽坏了,平日里连乞丐都不愿靠近。
走到破屋附近,灯笼的光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地上的影子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阿竹猛地抬头,只见房顶上站着个黑影,身形瘦高,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正低头盯着他们。
“谁在那里?”阿竹大喝一声,将灯笼举高。
黑影没说话,只是朝着他扔过来一个东西。阿竹伸手接住,发现是块沾着泥土的瓦片,瓦片上刻着个模糊的“风”字。
“风玄子?”阿竹心里一动。
黑影却转身就跑,身形快得像一阵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巷子深处。阿竹和木灵赶紧追上去,灯笼的光在巷子里晃来晃去,照出斑驳的墙皮和堆积的杂物。
追到巷子尽头,黑影突然不见了。阿竹举起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旁边一座废弃的宅院。宅院的大门虚掩着,门楣上的“李府”牌匾已经腐朽,只剩下半块挂在上面。
“进去看看。”阿竹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长满了齐腰的杂草,正屋的窗户破了个大洞,黑洞洞的像只眼睛。阿竹提着灯笼走进正屋,屋里的家具都蒙着白布,风吹过,白布飘动,像是有人站在那里。
“小心。”木灵拉住他,指着墙角的地面。那里的泥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还散落着几片竹简。
阿竹蹲下身,用手拨开泥土,竟挖出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了锁,锁眼是北斗七星的形状,他试着将星图玉佩贴上去,锁“咔哒”一声开了。
盒子里装着一卷泛黄的竹简,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星图,星图旁写着几行小字:“启明星偏南三度,地脉异动,三日内必有地动,震中在布政坊古井。”
“真的会地动!”木灵倒吸一口凉气。
阿竹看着星图上的标记,突然想起当年在井底找到的中枢罗盘,还有那口连接着地脉的古井。难道地动的根源,就在那口井里?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张捕头的声音响起:“阿竹?你在里面吗?刚才看到黑影跑进这院子了!”
阿竹和木灵对视一眼,赶紧将竹简收好。阿竹打开院门,张捕头带着几个武侯站在外面,手里都拿着兵器。
“张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接到报案,说布政坊有黑衣人鬼鬼祟祟,就过来看看。”张捕头走进院子,看到地上的泥土和青铜盒子,“这是……”
“可能和风玄子有关,他留下线索说这里会地动。”阿竹简明扼要地解释了几句。
张捕头脸色一变:“地动?那可不是小事!我这就去报官,让百姓先撤到空旷的地方!”
他刚要走,正屋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塌了。阿竹和木灵赶紧跑进去,只见墙角的地面塌陷了一个大洞,洞里冒出黑色的雾气,罗盘的指针正死死指着洞底。
“这洞……通向那口古井!”阿竹认出洞壁的砖石,正是当年井底的构造。
黑雾中,隐约有个黑影在蠕动,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某种巨大的虫类。
阿竹握紧星图玉佩,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