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化不开。
八十年代的老福特皮卡，在公路上颠簸。
车灯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柏油路，路两边是无尽的黑暗。
“阿盖，你说那老头……真信了我们？”
龙哥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格子衬衫，嘴里叼着一根迈克送的万宝路，含糊不清地问。
他身上的伤和疲惫还没完全消退，但能从鬼门关逃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
“他信不信不重要。”
莫盖握着方向盘，手很稳。
老旧的皮卡没有转向助力，方向盘沉得要命，每一次转动都要费不小的力气。
“重要的是，我们有车，有水，有食物。”
“也是。”龙哥把烟头从车窗弹出去，火星在黑暗里划了一道线，“不过你也是真牛逼，那水泵……你是怎么搞的？就摸了一下，好了？”
莫盖没回答。
“操，这破车，坐得我屁股疼。”龙哥换了个姿势，继续抱怨，“而且这味儿也太冲了，一股牛粪味儿。”
莫盖依旧沉默。
就在这时。
一个微小的光点，在后视镜的中央出现了。
很远。
也很稳。
莫盖的脚，在油门上保持着固定的力度。
车速没有变化。
“阿盖，你开快点啊，天亮前咱们得开出这个州吧？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安全。”龙哥催促道。
“这车，快不了。”莫盖的声音很平。
他看着那个光点。
单光点，不是汽车。
是摩托车。
龙哥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
“后面有车？”
“一辆摩托车。”莫盖回答。
龙哥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牛肉罐头，费劲地打开。
车厢里很快弥漫开一股咸肉的味道。
莫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车里。
后面的那个光点，跟了他们十五分钟。
不远，不近。
始终保持在大概一公里外。
这不是巧合。
莫盖的神经，慢慢绷紧。
是冲着他们来的。
又过了十分钟。
龙哥已经干掉了半罐牛肉，开始打瞌睡。
后面的摩托车，开始提速了。
后视镜里的光点，从一个模糊的点，慢慢拉近，变成一颗黄豆。
莫盖能听到那台摩托车引擎独有的轰鸣声。
不是那种粗犷的咆哮，而是一种更尖锐、更持续的高频噪音。
莫盖的手指，在粗糙的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他在等。
等对方先出招。
突然，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两道强光。
一辆十八轮的重型卡车，正从对向车道高速驶来。
巨大的车头带着风声，压迫感十足。
“我操！”
龙哥被刺眼的远光灯照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骂了一句。
就在两车交汇的那一刻。
莫盖身后的摩托车引擎声，猛然咆哮！
黑色的车影，如同一道贴地的闪电，从皮卡左后方冲了上来。
它在经过驾驶室的瞬间，骑手伸出左手，往皮卡车斗下方的车身侧面，迅速地贴了一下。
“嗒。”
一声轻响。
声音很小，完全被重卡的风噪和皮卡自身的颠簸声掩盖。
如果不是莫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注意到这个声音。
做完这个动作，摩托车没有丝毫停留。
油门拧到底，黑色的车影瞬间超越了皮卡，消失在前方无尽的黑暗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妈的，开远光灯的都是傻逼！”
龙哥揉着眼睛，还在为刚才的强光抱怨。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摩托车，和他们擦身而过。
莫盖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他的手依旧很稳。
车速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看起来，和一分钟前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这时。
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蓝色虚拟界面，在眼前浮现。
【检测到外部非原厂附加设备……】
【设备分析中……】
【设备名称：Spectre-7型 军用级GpS追踪器】
【设备功能：内置高强度磁铁，可吸附于金属表面。通过全球卫星定位系统，每5秒向指定接收端发送一次坐标数据。内置电池可支持连续工作720小时。】
看着系统界面上的分析结果，莫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龙哥打了个哈欠，把吃了一半的罐头扔回包里。
“阿盖，我先睡会儿，到服务区了叫我。”
说完，他就歪着头，很快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老旧发动机的嗡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