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沈昭宁与拓跋隽商议王猛的去留。她详细讲述了审讯过程和王猛的情况。
“赵刚确实多次夸赞王猛能力出众。”拓跋隽沉吟道,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茶杯,“若他真如所说,未受胁迫而背叛,倒是可用之才。”他的目光中闪着思虑的光芒,每个决定都关系到整个部落的安危。
“我也这么想。”沈昭宁点头,轻轻按住他转动茶杯的手,“他在真话药的作用下说的应当是实话。况且他对那虐待他的养父母一家并无感情,不会受东陵威胁。”她的触碰让拓跋隽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
最终,二人决定留下王猛,继续让他在护卫队担任赵刚的副手。至于夏嬷嬷和高总管,既然已经开战,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这个决定做得艰难却必要。
翌日清晨,帐外传来脚步声,亲卫通报:“王爷,王猛带到。”
帐帘掀起,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低着头走进来,跪倒在地:“属下王猛,拜见王爷,拜见王妃。”他的声音洪亮中带着几分克制,姿态恭敬却不卑微。
拓跋隽没有说话,只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帐内寂静无声。
沈昭宁缓缓开口:“王猛,夏嬷嬷已经都招了。而你……应当也察觉到了昨日那杯茶的异常吧?”
王猛身体猛地一颤,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王妃...属下...”他喉头滚动,一时语塞。
“你当真能舍弃家人,不受东陵帝威胁?”沈昭宁起身走至他面前,目光如炬,定定地注视着他。
王猛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属下是他们收养的,自从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属下便常受他们虐待,属下早离开了那个家,与他们断绝了关系。”
“抬起头来。”拓跋隽突然开口,声音沉稳而威严。
王猛依言抬头,眼神复杂,既有惶恐也有坚定。
“告诉本王,为何不曾向东陵传递消息?”拓跋隽目光如电,直刺人心。
王猛深吸一口气,坦然道:“回王爷,属下既随王妃来到炽焰部落,便是王妃的人。属下不屑做那‘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两面之人。
去年冬训时属下不慎坠马重伤,是王妃派张太医为我治伤,并调配疗伤药。赵刚首领更在属下榻前守了整夜…这等恩情属下万死难报。”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属下看见王妃在草原上为百姓做实事,建工坊、授编织、种冬麦,桩桩件件都是造福苍生之举。而东陵那边……只知争权夺利,何曾将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属下……实在不能再为他们卖命!”
他的话语在帐中回荡,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压抑已久的情感和决绝的信念。
帐内一片寂静。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一个满身风尘的探马冲进大帐,顾不上行礼就急声道:“王爷!紧急军情!”
拓跋隽猛地起身:“讲!”
“东陵太子亲率三十万大军,已全部集结在雁门关!粮草辎重源源不断,看样子不日就要出兵了!”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沈昭宁的手指微微收紧,看向拓跋隽。
拓跋隽面色凝重,挥手让探马先下去休息,目光重新落在王猛身上:“王猛,既然王妃为你求情,本王就给你一个机会。”
王猛重重叩首:“属下万死不辞!”
“很好。”拓跋隽沉声道,“从现在起,你继续担任赵刚的副手,但要负责监视军中动向,一旦发现异常立即上报。可能做到?”
王猛难以置信地抬头,眼中闪过泪光:“属下定不负王爷和王妃信任!”
“下去吧。”拓跋隽挥手,“让赵刚进来。”
王猛退下后不久,赵刚就大步走进军帐,将一支竹筒呈上:王妃、王爷,薛冉从渔阳郡传消息回来了。
沈昭宁接过竹筒,小心地取出里面的帛书。她快速扫过内容,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将信件递给拓跋隽:薛冉那边进展顺利,内应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拓跋隽看完密报,也松了口气,随即正色道:东陵三十万大军压境,你立即加强护卫队的巡逻,特别是工坊和粮仓这些要害地方。王猛继续担任你的副手,但你要留心观察他的表现。
明白!赵刚郑重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目送赵刚走出大帐,拓跋隽转向沈昭宁,声音沉稳: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这一战是避不开了。
沈昭宁走到案前,展开那幅从交易商城兑换来的东陵地图。她的手指精准地落在渔阳郡的位置:东陵军虽然人数众多,但长途远征,粮草补给肯定跟不上。再说那个东陵太子,好大喜功又刚愎自用,未必是个难对付的对手。
她的指尖在渔阳郡上画了个圈: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想法,可以明着在雁门关布防,让东陵以为我们要在那里决战。
实际上,我们可以暗中突袭渔阳郡。那里守军不过几千人,而且...她顿了顿,渔阳郡靠海,我们可以利用海水制盐。我有先进的制盐技术,盐的买卖不仅能充实军费,还能借此牵制各方势力。
拓跋隽赞许地点头:这个计划很好。不过在出兵之前,得先把后方的产业安排妥当。
工坊这边会加紧生产军需物资,同时也要严防细作破坏。沈昭宁思索着说,我担心赵刚的人手不够,能不能再调派一队人马协助他?
拓跋隽当即唤来图卡,吩咐他调拨一队精锐配合赵刚工作。图卡领命而去后,拓跋隽若有所思地看向沈昭宁:你了解东陵太子?
沈昭宁微微一笑:这个人表面谦和,实际上心胸狭窄,最是记仇。这次出兵,恐怕不只是为了扩张疆土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
东陵皇帝年事已高,几个皇子明争暗斗。太子急需一场军功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沈昭宁目光深远,所以他一定会急于求成。
拓跋隽会意:越是急于求成,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正是这个道理。沈昭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