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血玉髓铸就的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瞬间摔得粉碎,猩红的碎片四溅。
血煞坊坊主血厉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跳如蚯蚓,胸膛剧烈起伏,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下方瑟瑟发抖的报信弟子咆哮,震得梁柱嗡嗡作响,
十几号人!去抓一个商铺掌柜,竟然被人反杀在店里,全军覆没?!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坊...坊主息怒...
报信弟子吓得膝盖发软,几乎瘫倒,声音抖得不成调,
那金九...隐藏了实力!出手狠辣果决,绝非普通炼气修士!属...属下斗胆猜测,他至少是筑基期修士!
够了!
血厉暴怒着打断,胸口因盛怒而起伏不定。
但弟子的话,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心头,惊疑不定的情绪瞬间如狂潮般翻涌。
恍惚间,记忆如同时光倒流般回溯,回到了一月之前那场令他如坐针毡的密谈——
......
属下血厉,拜见血鸠长老!长老万安!
彼时,他正躬身垂首,姿态谦卑至极,向着端坐于煞血石座上的血魂宗金丹初期长老恭敬行礼。
嗯!坐吧!
血鸠长老的声音不咸不淡,目光却带着几分复杂难明,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血厉依言坐下,屁股刚沾到冰冷的石凳边缘,便觉长老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尖,扎得他浑身不自在,冷汗悄然渗出。
不过短短几息功夫,他便如坐针毡,再也按捺不住,腾地一声再次站起,垂首恭立,姿态更低:
长老此次亲临血煞坊,想必有宗门要事示下,属下随时听候差遣!
呵呵,血厉啊。
血鸠长老忽然笑了,笑声低沉,语气却透着几分深意,
如果本座没记错,你本家姓卓,乃是我宗内门金丹世家出身吧?
他没有直奔主题,反而聊起了家常,这让血厉心头莫名一紧。
正是!
血厉不敢怠慢,连忙应道,额角的细汗已汇成珠,
但自入血魂宗那日起,属下便以血为姓,生是宗门人,死是宗门鬼!对宗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无二心!
他实在猜不透这位长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只能赶紧剖白心迹。
呵呵,本座自然信得过你的忠心。
血鸠先是颔首,语气缓和了几分,可话音陡然一转,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带着洞穿人心的审视,
只是...你这血煞坊坊主的位置,做的似乎不怎么合格啊。
此言如同惊雷炸响在血厉耳边!他浑身猛地一颤,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坚硬的地面:
请长老明示!属下若有过失,甘愿受罚!万请长老明示!
你可还记得,一年前因你血煞坊动乱,向宗门上报的那件事?
血厉连忙抬头,不敢有丝毫迟疑地颔首应道:
属下刻骨铭心!当时属下屡次设伏都未能擒获那搅乱坊市的贼子,怀疑门下有内奸通风报信,才斗胆上报宗门求援。
他抬手虚拱,语气满是感激与后怕,
幸得宗门驰援的三位师兄雷霆出手,才让风波迅速平息,属下至今感念宗门恩德!
你的猜测倒不算错。
血鸠长老面色陡然一沉,语气肃杀如寒冬,
只是后续宗门暗殿密查时才发现,你这血煞坊,早已被渗透得千疮百孔!
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顿,眼神陡然如淬毒的刀锋,直刺血厉心脏:
而这一切,你身为坊主,执掌一方,竟浑然不觉?!
啊?属下...属下确实毫不知情!属下该死!
血煞脸色煞白如纸,慌忙以头抢地,咚咚作响,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与绝望。
你的确该死!
血鸠长老的声音冷得像九幽寒冰,周身煞气翻涌如沸,
暂且不论本门弟子被渗透了多少,单说这整个坊市...你自己掂量掂量,若让这隐患生根发芽,后果有多严重?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血厉只能不住得磕头,尽管还不清楚具体被渗透了什么,可长老话语里透出的彻骨寒意已让他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血鸠长老阴沉着脸,强压怒意,继续追问:
你可知,这一年前的动乱,究竟是如何起头的?源头何在?
血厉茫然地摇了摇头,心头却如同乱麻,越发起疑。
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脸上的冷汗已如小溪般淌下。
血鸠长老忍不住一拍额头,无奈又带着一丝怒其不争地叹气:
本座知道,你们这些坊主多半一心扑在修炼上,懒得理会俗务。况且这坊主之位,二十年一换,多数人本就不把坊市事物放在心上...可你这...
可你这也太置身事外了!简直是甩手掌柜!
他忍不住厉声斥责,随即猛地提高音量,如同惊雷炸响,
好好想想前因后果!
血厉被这声断喝震得浑身一激灵,脑中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征召任务!
是了!
好像...好像就是在征召任务下达后不久,那贼子便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无边的懊悔瞬间淹没了他。
后来他还应坊市诸多商铺的联合请求,削减了任务量!
原本以为那贼子早被三位师兄打得重伤不治,销声匿迹是顺理成章。
如今看来,哪里是这么回事!
分明是幕后之人早已达成目的,悄然隐退,深藏功与名了!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死灰。
总算,不算太过蠢笨。
血鸠长老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眼中却无丝毫暖意,又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你能猜到,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吗?
血厉下意识想摇头说不知,可对上血鸠长老那凌厉眼神,再联想到这位长老的所做所为...心头猛地一颤,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难...难道是万象阁?!
血鸠缓缓颔首,眼眸中杀机一闪而逝,喉咙里挤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桀桀桀...本座也没想到,当初不过是一个想攀附本座的弟子提议,说可以帮本座搞来那可以重复使用的玄金符箓技艺,本座随口说了句有趣,竟牵出这些事端。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凛冽如刀,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森然杀意:
更没想到!在我宗治下,竟藏着如此胆大包天之人,行事诡秘,手段狠辣,比那些元婴大宗派精心培养的暗间还要猖狂百倍!
不等血厉从这震撼的消息中缓过神来,血鸠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沉重的压力:
你上报之后,暗殿探查时竟有意外收获。若非发现得早,再过几年,你这血煞坊,到底还认不认血魂宗这块招牌,怕都是未知之数了!
属下罪该万死!万死难赎其罪!
血厉听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实在按捺不住那噬骨的恐惧,颤声问道,
还望长老开恩告知,究竟是何等邪物在暗中渗透?控制我坊市修士?
血鸠长老先是缓缓摇头,语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目前暗殿只知其名,具体是丹药、禁制、蛊虫,还是其他闻所未闻的诡异手段,尚未查清。至于这控制手段的名字...
他刻意顿了顿,而后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砸下两个字:
法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