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颜汐：“……” 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人喝醉了不仅话多，还格外黏人和……矫情。
“汐汐……”沈亦舟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她，脸颊红扑扑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只祈求抚摸的小狗，“我头好疼……你帮我揉揉嘛……好不好？”
沐颜汐看着他这副样子，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地抬手，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按上他的太阳穴。
沈亦舟立刻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像猫咪被撸下巴时那种满足的喟叹声：“嗯……汐汐最好了……”
他一边享受着沐颜汐的服务，一边还不安分，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醉话：
“汐汐……我今天……今天跟苏孔雀聊了好多……他说……说他以后要跟我合伙做生意……”
“我们要赚很多很多钱……都给你花……”
“我要给你买最大的宅子……最漂亮的衣服……最好的首饰……”
“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我就用银子砸死他！嗝……”
“楚冰块那家伙……居然敢说等我分开……哼！做梦！我才不会给他机会……”
“汐汐……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逻辑也越来越混乱，最后几乎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抱着沐颜汐的手臂却始终没有松开。
沐颜汐听着他这些幼稚又霸道的醉话，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虽然还强撑着不肯闭眼），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仿佛被这浓烈的酒气和傻气的誓言，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这样的沈亦舟。
甚至，有点……习惯了？
她停下了按摩的动作，轻声哄道：“好了，不早了，该睡了。”
沈亦舟迷迷糊糊地摇头，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嘟囔着：“不睡……睡着了……汐汐就不见了……”
沐颜汐无奈，只好半扶半抱地，将这个黏人的大型挂件往房间里带。
沈亦舟虽然醉得厉害，但潜意识里还知道配合，脚步虚浮地跟着她挪动，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汐汐……你别赶我走……我就睡在榻上……保证不吵你……”
沐颜汐将他安置在外间的软榻上，想替他脱掉外袍和靴子。
沈亦舟却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开关，猛地坐起身，虽然眼神依旧迷离，却带着一种执拗的坚持：“不行！我……我还没洗漱！一身酒气……会熏着汐汐……我要洗澡！”
沐颜汐：“……” 喝成这样还记得要洗澡？这少爷毛病还真多。
她懒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直接道：“没有热水，明天再洗。”
“不行！”沈亦舟梗着脖子，醉醺醺地耍赖，“就要洗！不然……不然我睡不着！汐汐……你去给我打水嘛……求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又用那种湿漉漉、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沐颜汐，还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一片衣角，小幅度地晃动着。
沐颜汐看着他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撒娇模样，只觉得额角青筋都在跳。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醉鬼一般见识。
“等着。”她丢下两个字，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盆温水回来了。
沈亦舟还保持着那个坐姿，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看到她回来，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傻气的笑容。
沐颜汐将水盆放在他面前，又把干净的布巾递给他：“自己擦。”
沈亦舟接过布巾，却不动，只是看着沐颜汐，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得寸进尺？
“汐汐……你帮我擦嘛……我手没力气……”他声音软绵绵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沐颜汐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沈亦舟毫不退缩地回望着她，那双桃花眼里水光潋滟，写满了“你不帮我我就哭给你看”的威胁（？）。
最终，沐颜汐还是败下阵来。她认命般地拿起布巾，浸湿，拧干，然后动作有些生疏地、开始替他擦拭脸颊和脖颈。
微凉的布巾接触到皮肤，沈亦舟舒服地叹了口气，乖乖地仰起脸，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阴影。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计谋得逞的、傻乎乎的满足感。
沐颜汐看着他这副全然信赖、任她施为的模样，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柔了许多。
这家伙……喝醉了倒是比平时乖顺不少。
擦完脸和脖子，沐颜汐将布巾塞回他手里：“剩下的自己来。”
沈亦舟这次倒是没再耍赖，乖乖地接过布巾，自己胡乱擦了擦手，然后就把布巾一丢，眼巴巴地看着沐颜汐：“擦好了……汐汐，我可以睡觉了吗？”
沐颜汐点点头。
沈亦舟立刻像得到特赦令一样，飞快地脱掉外袍和靴子（动作倒是利索），然后一头栽倒在软榻上，拉过薄被把自己裹紧，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沐颜汐。
“汐汐……晚安……”他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却依旧执着。
沐颜汐看着他那副样子，心中微软。
她走到榻边，替他掖了掖被角，低声道：“晚安。”
得到她的回应，沈亦舟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几乎是瞬间就沉入了梦乡。
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沐颜汐站在榻边，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真的睡着了，才轻轻吹熄了灯，转身走进内室。
窗外，月色如水，温柔地洒满庭院。
枕流庄的夜晚，终于在经历了商业互吹、吃货撑胀、以及某个撒娇精的胡搅蛮缠后，彻底归于宁静。
而某个看似清冷平静的女子，在躺下时，脑海中却不期然地闪过某人醉眼朦胧、软语撒娇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枕流庄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晨雾中，静谧而安宁。
沐颜汐向来醒得早。
她睁开眼，内室一片安静，外间软榻上传来沈亦舟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呓语，想必是昨夜醉得不轻，此刻睡得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