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站在擂台上，脚底还踩着那块被瓜子油浸得发亮的石砖。他抬了抬眼皮，冲赵无极笑了笑：“咱们……继续？”
这话刚落，赵无极腰间的玉简又震了一下。
这次没那么轻。
是连着两声“滴”，短促、急迫，像是有人在另一头掐着脖子催命。
江小道耳朵一动，笑得更开了：“哎哟，你这玉简还挺敬业，上班都不打卡的吗？”
台下有人愣了愣，随即憋不住笑出声。执法弟子也皱了皱眉，下意识往诸位长老那边看了一眼。
赵无极脸色铁青，手指猛地按住玉简，想把它压下去。可那东西像是活了，越压越颤，嗡鸣不止。
“赵师兄。”江小道歪着头，一脸天真，“要不你先接个电话？别让人家等急了，回头扣你绩效。”
赵无极咬牙：“闭嘴！这是宗门特批的联络器，岂是你这种杂役能妄议的？”
“哦——”江小道拖长音，“原来是领导专线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忽然弯腰，一把抄起地上的破酒葫芦，手腕一抖，葫芦在空中打了个转，啪地砸在地上。
“不过嘛……”他咧嘴一笑，“我这人有个毛病，看不得别人藏着掖着。”
话音未落，他人已窜出。
身形一晃，如风掠草，眨眼间就到了赵无极面前。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江小道的手掌已经斜劈而下，正中玉简边缘。
“咔！”
一声脆响，玉简飞出半丈远，在空中裂开一道缝，灵光乱闪。
赵无极瞳孔骤缩，伸手去捞，可江小道早有准备，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像弹起来似的，追着玉简跃了过去。
“别跑啊！”他边追边喊，“大家伙都等着听你老板训话呢！”
下一瞬，他右脚高高抬起，冲着那枚半空中的玉简狠狠踩下——
“啪嚓！”
壳碎芯崩，残片四溅。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时，那堆碎片里忽然传出一阵声音。
沙哑、低沉，带着磨刀般的质感：
“取不到万毒珠，便提他头来见！”
全场死寂。
几息之后，哗然炸开。
“这声音……是风长老？”有人颤声说。
“不可能！风长老怎么会和赵无极勾结魔修？”
“可刚才那语气……根本不是普通传令，那是命令！”
主位上的几位长老全都站了起来。为首的白须老者脸色阴沉，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赵无极站在原地，脸白得像纸。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
江小道拍拍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还在冒烟的玉简残片，举起来晃了晃：“各位长老，要不要再来一遍？这玩意儿还挺耐用，估计还能放个七八回。”
没人回应。
执法弟子快步上前，将残片收进玉盒，注入灵力激活。片刻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
“三日内若再失败，你我皆难逃清算！”
这一次，连最偏袒赵无极的长老都变了脸色。
白须长老缓缓开口：“赵无极，你有何解释？”
赵无极猛地抬头，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即强撑镇定：“弟子不知！这玉简定是被人动过手脚！江小道分明是在栽赃！他早有预谋，故意毁我信物，污蔑同门！”
江小道一听，差点笑出声。
“哎哟喂，师兄你这演技不行啊。”他摇头叹气，“我都还没开始演，你就先抢台词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在手里抛了抛：“你说我栽赃？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块留影石里录的前七次密令，全是你半夜偷偷激活玉简接收的？而且每次内容都跟‘万毒珠’有关？”
他晃了晃石头：“要不要我现在放给大家听听？第一段是‘务必让江小道死于意外’，第二段是‘若夺宝失败，杀之灭口’……啧啧，写得比话本还精彩。”
赵无极呼吸一滞。
他知道那不是真的留影石——江小道根本没时间录什么证据。可问题是，他说不出这话是假的。
因为……是真的。
那些命令，确实是他接的。
每一个字，都是压在他头顶的刀。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几位长老已经开始低声商议，有人甚至直接提议当场废去赵无极修为。
江小道退后两步，双手抱胸，靠在擂台栏杆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说师兄啊，你现在跪下来磕个头，认个错，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顶多就是逐出师门，回去继承你爹的田产，娶八个老婆生一群娃，下半辈子也能过得挺滋润。”
赵无极浑身一僵。
他盯着江小道，眼珠几乎要瞪出血来。
“你……你算什么东西？”他声音发抖，“一个偷吃厨房剩饭的杂役，也敢站在这里教训我？我可是青玄门大师兄！是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你凭什么？凭什么！”
江小道耸耸肩：“凭我知道你鞋底沾油，凭我能听出玉简响了几声，凭我今天早上签到得了‘顺风耳强化版’。”
他说完，还特意掏了掏耳朵，甩了甩：“灵敏得很，连你心跳加速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无极胸口剧烈起伏，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他忽然仰头，发出一声嘶吼，像是困兽最后的咆哮。
“江小道——！！！”
下一瞬，他手中长剑爆发出刺目寒光，剑意如潮水般席卷整个擂台。脚下石砖寸寸龟裂，气流翻滚，杀意直逼江小道面门。
观众席上不少人惊叫出声，执法弟子急忙后退，生怕被波及。
可江小道没动。
他就站在原地，嘴角还挂着那点懒洋洋的笑，仿佛眼前挥来的不是夺命利刃，而是谁家小孩耍脾气扔过来的树枝。
剑锋离他咽喉只剩三寸。
风卷起他的乱发，桃花眼微微眯起。
他轻轻说了句：
“终于肯动手了？我还以为你要哭到决赛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