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如潮水般卷过视野，江小道只觉得身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着向前推进。传送阵的嗡鸣声在耳边炸开，像是有千百个铜锣同时敲响。他刚想松口气，眼角余光却猛地扫到一道黑雾从后方疾射而来——那不是普通的魔气，而是凝成螺旋状的锥形杀招，带着撕裂空间的锐响直扑阵眼。
“岑晚狐！”他下意识扭头。
红影一闪，她已经反身跃出光幕中心，双掌狠狠拍向地面。狐火逆燃而起，在她身前化作一面赤红火盾。那一瞬间，她的银铃铛响得急促，脚踝上的串饰崩断一颗，坠入光芒深处，连声音都来不及留下。
轰！
魔锥撞上火盾，爆发出刺目的黑焰。火盾应声碎裂，余波穿透防御，狠狠砸在岑晚狐肩头。她整个人被掀飞半丈，后背重重撞在阵基边缘，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符文之上。
江小道瞳孔骤缩，本能地要冲回去，可传送法则早已启动，他的身体被牢牢锁在光流之中，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衣跌落在地，又挣扎着撑起身子，指尖颤抖着再次按向地面。
“别……回头。”她的声音轻得像风里的灰烬，嘴角却扬起一点笑，“快走。”
江小道喉咙一紧，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想吼，想骂，想把这该死的传送阵撕开，可什么都做不了。体内真气因情绪激荡开始暴走，酒葫芦在他腰间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炸开。
他死死盯着她。
她跪坐在阵纹中央，一手撑地，另一手勉强结印，残余的狐火顺着经脉燃烧而出，缠绕在即将崩裂的符文上。鲜血顺着肩胛流下，染红了半边衣裳，可她还在催动灵力，一点一点稳住传送通道。
那颗掉落的银铃，早就消失在光影里。
风清扬倒在远处，左腿抽搐不止，胸口塌陷一块，显然已油尽灯枯。但他仍死死盯着传送阵，眼中满是不甘。那道魔锥是他最后的手段，本该贯穿江小道的心脏，却被这个小狐狸硬生生拦下。
“咳……”岑晚狐又吐了口血，手指几乎抓不住地面。她咬破舌尖，强行提聚最后一丝精血，注入阵基。火光微弱闪烁，却始终没有熄灭。
江小道眼眶发烫。
他从没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平时那个总爱偷他灵果、嘴甜手黑的小贼，此刻像片被风吹残的叶子，摇摇欲坠，却还不肯倒下。
“你给我撑住……”他低吼，声音沙哑，“听见没有！你要是敢在这儿躺下，我以后一颗灵果都不给你！”
她没回应，只是冲他笑了笑，眼睛亮了一下，像是在说：“骗你的，我才不怕你扣果子。”
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红衣软软地伏在阵纹上，像一朵凋零的花。
江小道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就在这一刻，系统界面悄然浮现：【今日签到成功，奖励：回春露一瓶】。
他看都没看一眼。
“签到？变强？”他在心里冷笑，“有什么用？连她都护不住……”
体内的真气突然躁动起来，经脉胀痛如刀割。酒葫芦嗡鸣不止，盖子被冲开一道缝，一缕金光溢出，却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下次……”他盯着那抹静止的红衣，声音冷得像冰窟里的石钟，“我不会再让你挡在我前面。”
话音落下的刹那，传送光芒猛然收缩，四周空间剧烈扭曲。两人的身影彻底被蓝光吞没，原地只剩下一地碎裂的符文和尚未散尽的黑雾。
风清扬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咳出一口黑血。
江小道在通道中疾驰，意识却被钉在那一幕上。他能感觉到岑晚狐的气息还在，微弱但未断。可那点温热，反而让他胸口更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拿过灵果，摸过酒壶，签到过无数奇珍异宝，却没能接住她坠落的那一刻。
“你说你偷东西也就罢了，”他喃喃，“干嘛连命都敢往我前面甩？”
通道外的光线开始透入，预示着出口将近。可他没有半分轻松。
他知道，等他们落地，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头看看她是不是还喘着气。
如果她不睁眼……
他没往下想。
只是默默将酒葫芦抱得更紧了些，指节泛白。
光芒渐盛，出口已在眼前。
江小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寒潭。
外面的世界安静得诡异。
没有风，没有声，只有传送阵落地时激起的一圈尘浪。
他双脚触地的瞬间，立刻转身——
岑晚狐倒在他臂弯里，脸色苍白，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浸透了衣料。
他一把扯下外袍，胡乱裹住她肩膀，动作粗鲁却小心避开伤处。她眉头皱了下，哼了一声，没醒。
“疼就对了，”他低声，“疼说明你还活着。”
他抱着她往前走了两步，确认四周无人埋伏，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怀里的身子忽然一颤，一口血涌上喉头，溅在他胸前。
江小道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她，见她睫毛轻轻抖了下，像是在梦里被人追着跑。
“别怕，”他拍了拍她脸，语气凶得像在骂人，“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话音未落，远处山林间传来一声鸟鸣。
他猛地抬头。
那不是寻常鸟叫，而是某种信号。
有人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江小道缓缓站直，把岑晚狐往怀里搂了搂，右手不动声色地按在酒葫芦上。
“来得正好。”他冷笑，“我正愁没人试新签到的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