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被水流裹着往前冲，耳朵里全是哗啦的水声，鼻子刚探出水面吸了半口气，脚脖子突然一紧，像是被铁钳夹住，整个人猛地往下一拽。
他心头一跳，本能地把岑晚狐往怀里搂了搂，左手在水中一划，借力翻身，就着微弱的绿光看见一条粗壮的触手正缠在他左腿上，表面滑腻泛着青灰，还长着一圈圈螺旋状的肉刺，正用力往河底拖。
“好家伙，见面就抱大腿？”他骂了一句，右手立刻探进怀里，摸出一把通体幽蓝的短剑——寒冰剑，系统前天在破茅房签到送的，说是能冻住活人三息时间，他试过一次，结果把自己手指头给冻裂了。
可现在没得挑。
他手腕一翻，剑锋斜下，贴着自己裤腿划过去。只听“嗤”的一声，触手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液体，迅速在水中散开，像一团烂掉的菜叶汤。
那怪物在水底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触手缩了回去。
江小道趁机蹬壁借力，带着岑晚狐横移数尺，背靠石壁喘了口气：“这玩意儿是河鲜还是妖修？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动手？”
岑晚狐趴在他肩上，呼吸急促，脸色发白，但眼神还算清醒。她抬眼扫了眼下游，嘴唇动了动：“下面……有东西。”
话音未落，四周水流忽然变得粘稠起来，原本只是湍急的暗流，此刻竟像被什么东西搅动，形成了几道小型漩涡，贴着河床缓缓转动。
江小道眯起眼，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河底隐约浮现一片刻痕，纵横交错，像是被人用钝器硬生生凿出来的符文，排列古怪，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别看了，这不是书法展。”他低声说，“先离远点。”
他刚想挪动身子，右脚往后一撑，踩到了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那石头质地与其他不同，偏黑，表面还有细密纹路。
脚底刚压上去，整条河猛然一震。
那些原本沉寂的符文瞬间亮起幽绿色的光，像是被点燃的萤火虫，沿着沟壑迅速蔓延，眨眼间连成一片，中央那块凸起的石台更是嗡鸣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糟了。”江小道瞳孔一缩，“我好像踩到开关了。”
话音未落，水面炸开。
三条粗壮的触手破水而出，带着腥臭的黑水直扑而来，其中两条目标明确，直取岑晚狐后背。江小道反应极快，左臂横挡，衣袖当场撕裂，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他咬牙将岑晚狐往身侧一拉，躲过第二波攻击，脚下却不敢再乱动。
“这阵法谁布的？留个联系方式不行吗？后续服务太差了！”他一边骂，一边死死盯着河面，只见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有的盘踞在石壁缝隙，有的潜伏在水底阴影里，全都缓缓朝他们围拢。
岑晚狐喘了口气，抬手按住心口，指尖泛红，显然体内灵力已经开始调动。
“别烧。”江小道按住她手腕，“你现在点火，咱们就跟烤鱼一样浮在水上，成了活靶子。”
她咬唇，没说话，但金瞳已经亮了起来，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狐耳悄悄冒了出来，警觉地抖了抖。
江小道深吸一口气，闭眼默念：“签到。”
【今日签到成功】
【获得：隐身术·瞬发】
一道无形波动从他体内扩散开来，像是水面上荡开的一圈涟漪，转瞬即逝。
紧接着，两人身影骤然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水流穿过他们的身体，却不再激起任何波澜。那些逼近的触手从他们身上掠过，几次几乎贴脸而过，却毫无察觉，最后纷纷缩回水中，盲目地拍打着四周。
江小道睁开眼，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手臂，忍不住咧嘴：“这玩意儿比王二狗偷穿我裤子还隐蔽。”
岑晚狐轻轻扯了扯他衣角，指了指上游。
他顺眼看去，只见那些触手正聚集在符文阵中央，不断拍击水面，像是在搜寻什么。偶尔有几条试探性地甩向他们这边，但都被水流带偏了方向。
“看来它们看不见咱们，但能感觉到动静。”江小道压低声音，“别乱动，随水流走。”
他小心翼翼松开石壁，让身体顺着暗流缓缓漂移。水流不急不缓，带着他们往下游滑去。两侧石壁上的绿光渐渐稀疏，头顶的岩层也愈发低矮，空气里多了股潮湿的土腥味。
漂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方出现一处缓坡，河水在这里变浅了些，流速也慢了下来。隐约能看到上方有一线微弱的光，像是从裂缝中漏下来的天光。
江小道心中一喜：“有出口。”
他刚想加快速度，忽然察觉岑晚狐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发现她正盯着河底某处，金瞳微微收缩。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河床上一块石板上刻着一行小字，被水流冲刷得有些模糊：
“归墟之引，饲以血魂。”
他皱眉：“又是归墟？这名字都快成通关密语了。”
岑晚狐轻轻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江小道忽然抬手捂住她嘴，另一只手示意她别动。
前方水面传来轻微的震动。
一条触手缓缓浮出水面，表面布满裂纹，像是受过重创，末端还残留着被斩断的痕迹——正是先前被他用寒冰剑砍伤的那只。
它在空中缓慢摆动，像是在嗅探什么，随后缓缓下沉，消失在黑暗中。
江小道屏住呼吸，直到那股压迫感彻底退去，才松开手。
“刚才差点暴露。”他低声说，“下次想说话提前打个手势，比如眨两下眼代表‘我要吐槽’，眨三下代表‘你真蠢’。”
岑晚狐没理他，只是抬手在他手臂伤口上轻轻一抹，指尖泛起一丝暖意，血止住了。
“谢了。”他笑了笑，“等出去请你吃灵果，三个，不，两个，毕竟你还欠我五个。”
她瞪他一眼，耳尖微微动了动。
江小道正要再说什么，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物。
他低头一看，是一块半埋在泥里的石碑残片，上面刻着半个符文，形状与河底阵法如出一辙。
他心头一紧，正要抬脚，却见那符文边缘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绿芒。
“别碰！”他猛地抽脚，可已经晚了。
整条暗河剧烈一震，远处接连响起破水声，越来越多的触手从深渊中升起，密密麻麻，如同水底爬出了无数条巨蟒。
江小道脸色一变，立刻在心里怒吼：“系统！再签到！”
脑海一片寂静。
没有回应。
他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每日只能签到一次。
“靠！”他低骂一声，“关键时刻掉链子，你是不是也想休假？”
岑晚狐抓紧他胳膊，金瞳在黑暗中闪着光。
江小道咬牙，抱着她猛地往侧前方一扑，借着隐身术的掩护，贴着河底疾行。身后，那些触手疯狂拍击水面，掀起层层浊浪，却始终无法锁定他们的位置。
水流越来越急，前方的光线也越来越亮。
他们终于被冲到了缓坡尽头，河水在此处形成一个小型瀑布，落入下方一片较平静的水域。岸边堆着碎石和腐木，隐约可见湿滑的苔藓痕迹。
江小道抬头看了眼出口方向，正要发力上岸，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嘶鸣。
他回头望去，只见河心处，那座符文石台缓缓下沉，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像是某种巨兽张开了嘴。
水流开始逆向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正一点点将他们往回拉。
江小道死死抓住岸边一块突出的岩石，指节发白。
他盯着那黑洞，喃喃道：“你说这下面要是住着房东，收不收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