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敲响的那一刻，江小道还在低头看脚。
不是欣赏自己的光脚丫，而是发现擂台木板缝里卡着一粒瓜子壳——也不知道是哪个弟子嗑的，还挺新鲜。
“这地板果然烫。”他嘀咕一句，抬脚碾了碾那壳，顺势站直身子。
对面周通已经摆出起手式，双臂张开如熊扑，肌肉绷得像要炸开，满脸横肉因咬牙而抽搐。他盯着江小道，眼神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你死定了。”他低吼。
江小道眨了眨眼：“你说啥？风太大我没听清。”
周通怒吼一声，脚下猛然发力，整座擂台都震了一下。他如一辆失控的灵车般冲来，拳头带着破风声，直砸江小道面门。
台下有人惊呼。
执法弟子眼皮都没抬，只当是杂役被一拳轰飞的开场戏码。
可下一瞬，江小道动了。
不是后退，也不是格挡，而是原地转了个圈，像是跳了个滑稽舞步。周通那一拳擦着他鼻尖掠过，连根头发都没碰着。
“哎哟，差点打到我。”江小道笑嘻嘻地退半步，又侧身一晃，躲过横扫腿，顺手还拍了拍周通屁股，“轻点，别把自己累着。”
全场愣住。
有人呛了口水。
周通脸涨成猪肝色，咆哮着连出三拳，每一拳都裹着炼气五层的灵力，打得空气嗡鸣作响。
江小道却像条泥鳅，在拳影中穿来绕去。他脚步轻巧，时而前倾，时而后仰，偶尔还蹲下系个不存在的鞋带，等周通追上来，他又已经站到了另一边。
“我说师兄，你这拳法练的是‘疯牛撞树’吧？”他一边闪，一边点评，“动作太僵，缺乏美感，建议加点舞蹈元素。”
观众席上，王二狗笑得直拍大腿，差点从石头上滚下来。
赵无极坐在观赛区，手指掐进扇骨，指节泛白。
执法弟子终于皱眉，盯着江小道的身影，眼神闪过一丝疑惑——那根本不是普通步法，而是一种近乎幻觉的移动方式，仿佛他每一步都踩在别人反应的空档里。
周通越打越急，额头青筋暴起。
他知道不对劲了。这不是对战，是被人当猴耍。
“给我站住！”他怒吼，猛然收拳蓄力，全身灵力涌向双臂，肌肉暴涨一圈，整个人如同拉满的弓弦。
“猛虎下山！”他嘶吼出招名，整个人腾空跃起，双拳合拢如锤，朝着江小道头顶狠狠砸落！
这一击若中，足以将测灵碑砸出裂痕。
台下众人屏息。
执法弟子手已按在结界调控符上，准备随时救人。
可江小道只是轻轻一笑。
他没跳，也没抬手硬接，而是往前踏半步，几乎贴上周通胸口，随即右手食指在对方肩头一点，借力转身，左手掌缘如刀，精准切在周通后腰软处。
“下去凉快会儿。”
周通趋势不减，但方向偏了。
他像只被踢了一脚的麻袋，直挺挺飞向擂台边缘，双脚离地，双手乱抓，最后一头栽出结界，在沙地上滚了两圈，啃了满嘴尘土。
全场鸦雀无声。
三息之后，才爆发出惊叫。
“他……他把周通打下去了？”
“用一招？就那么轻轻一推？”
“那是体术吗？那是碰瓷吧！”
执法弟子怔了片刻，才机械宣布：“第七擂台，第一场——江小道胜！”
他写记录时笔尖顿了顿，最后还是添了句批注：“以弱胜强，疑似运气。”
江小道拍拍手，慢悠悠走下擂台，路过周通时还弯腰说了句：“兄弟，下次别跳那么高，容易重心不稳。”
周通猛地抬头，眼珠通红，恨不得扑上来咬人。
江小道冲他眨了眨眼，转身走向台边，捡起自己那双破鞋，随手扔到一旁。
“脱都脱了，再穿多费劲。”他自言自语，从腰间解下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当然，还是空的。
他就是喜欢这个动作。
潇洒，有派头，还能让别人以为他深不可测。
阳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对桃花眼里的狡黠。他扫了眼观赛区，赵无极正阴沉着脸与身边弟子低语，手指不断摩挲玉佩。
“估计在想怎么给我下套。”江小道心想，咧嘴一笑。
他不在乎。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算计了。
只要系统还在，签到不停，他就永远不怕麻烦上门。
正想着，眼前光幕一闪。
【今日签到完成，获得“轻身符x1”】
他眼皮都没抬，默默将符箓收入酒葫芦空间。这种小玩意儿平时不显眼，关键时刻能让人少挨一拳。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丫，又抬头望天。
日头正高，比赛才刚开始。
他这场赢得太轻松，轻松到有些人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不远处，几个内门弟子聚在一起，目光频频扫来，交头接耳。
江小道假装没看见，反而伸了个懒腰，活动肩颈，咔吧作响。
“下一场不知道对手是谁。”他嘟囔，“最好别太猛，我这人最怕麻烦。”
话音未落，空中对阵图忽然刷新。
“第七擂台，第二场——江小道，对李青山！”
人群一阵骚动。
“李青山？内门前十的种子选手！”
“他上一轮轮空，直接晋级十六强！”
“完了，江小道这回真要被打哭了。”
江小道眯眼看了眼名字，又看了看台上刚被抬走的周通，叹了口气。
“早知道刚才下手轻点，好歹留个垫背的。”
他活动了下手腕，正准备再次登台，忽然感觉脚底一滑。
低头一看，原来刚才碾碎的瓜子壳渗出了油，沾在木板上，滑得很。
他挑眉。
这地方……有点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右脚，在原地轻轻一点。
心里默念：签到。
系统光幕再度浮现。
【检测到特殊地点：曾有九位炼气期修士在此战败，怨气积聚，形成微弱气运旋涡】
【今日签到奖励翻倍】
【获得：洗髓丹x3，轻身符x2，随机功法残页（地阶）x1】
江小道嘴角微扬。
破地方出大奖，老规矩了。
他收回脚，拍了拍裤腿，朝擂台走去。
阳光灼热，木板发烫。
他光脚踩上去，脚步轻快，像踩在棉花上。
执法弟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杂役走路的样子，有点不对劲。
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响。
仿佛……踩的不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