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时后，控制塔底层的准备室。
陈默将最后一块能量电池插入新防护服的能源槽，感受着装备激活时传来的细微振动。这套第七代文明的制式防护服比他们原先的装备轻盈得多，却提供了更全面的保护——力场护盾、环境调节、内置医疗系统，甚至还有短距离传送功能。
“城主，所有人准备完毕。”王鹏的声音从头盔内置通讯传来。他的腿伤在纳米医疗舱的治疗下已经基本愈合，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不影响行动。
十二人整装待发，全新的银白色防护服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士兵。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标准规格的战术背包，里面装满了能量弹药和应急物资。武器虽然还是原先的那些，但弹药已经全部更换成从控制塔补给中获得的第七代文明标准型号——威力提升了至少30%。
陈默看向陈雨：“导航器设定好了吗？”
陈雨调出全息投影，一条蜿蜒的路线图悬浮在空中：“创世纪给了我们三条通往能源中枢核心的路线。第一条最短，但需要穿过Rb-07最初爆发区域的边缘，风险太高。第二条最安全，但绕路太多，单程就需要四小时。我建议选第三条——中等风险，两小时内能抵达，但需要穿越一片‘自动化工厂区’，那里可能有还在运行的工业机械。”
“工厂区...”陈默思考着，“有更详细的情报吗？”
“创世纪提供的资料显示，那片工厂主要生产‘哨兵’系列机械守卫的零部件和能源模块。”陈雨放大投影，“理论上，如果工厂还在运行，我们应该能收集到一些有用的资源。但风险是，工厂的自动化防御系统可能将我们识别为入侵者。”
“那就走第三条路。”陈默做出决定，“我们需要尽可能收集资源，而且...如果工厂真的还在生产，那些零部件对我们很有价值。幽冥城自己的生产线如果能获得第七代文明的设计参考，制造水平能提升几个档次。”
队伍离开控制塔，重新进入天穹广场。有了新防护服的辅助，广场的能量场压制效果减弱了不少，至少行动不再那么困难。
按照导航器的指引，他们穿过广场西侧的一个检修通道，进入了都市的地下网络。与之前走过的那些标准化通道不同，这里的管道和线缆更加密集，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臭氧的混合气味，墙壁上不时能看到“工业区·非授权人员禁止入内”的警告标志。
前行约一公里后，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高度至少有五十米，面积相当于三个足球场。空间内整齐排列着数十条自动化生产线，每一条都有四五层楼高，由传送带和机械臂连接成复杂的网络。虽然大部分生产线都处于休眠状态，但仍有几条在缓慢运转，机械臂精准地抓取零件进行组装，火花飞溅，发出有节奏的金属碰撞声。
“我的天...”一名队员喃喃道，“这规模...”
生产线尽头，组装完成的“哨兵-III型”机械守卫被传送带送至一个测试平台。平台上的扫描光束从上到下扫过每一台哨兵，检测完毕后，合格的被送往右侧的仓储区，不合格的则被送入左侧的回收熔炉。
仓储区内，至少有两百台完好的哨兵整齐排列，处于待机状态。
“如果能控制这个工厂...”陈雨眼睛发亮，“我们就能批量生产机械守卫！幽冥城的防御力量会得到质的飞跃！”
“前提是能控制。”小刀提醒，“看那边。”
他指向工厂中央的控制塔。那是一座二十米高的金属结构，塔顶有一个旋转的扫描装置，正在缓慢地监控整个工厂区域。
【检测到：自动化工厂控制中枢】
【状态：低功率运行（能源供应不足）】
【防卫等级：b+（当前激活防卫单位：哨兵-III型x12，自动炮塔x6）】
【建议：如果无法获得控制权限，建议避开。强行突破可能激活更多防卫单位。】
十二台哨兵，六座炮塔。以他们现在的装备，硬闯确实能赢，但肯定会惊动整个工厂的防卫系统，得不偿失。
“创世纪给的导航路线需要穿过工厂吗？”陈默问。
“需要，而且必须经过中央控制塔下方的通道。”陈雨指着路线图，“那是唯一连接工厂区两侧的路径。”
“那就想办法获得控制权限。”陈默看向陈雨，“你能做到吗？”
陈雨调出数据板，快速查询：“创世纪给了我们临时管理者权限，理论上可以访问都市所有非机密区域的控制系统。但工厂的控制中枢需要特定等级的工业管理授权...让我试使用权限升级。”
她操作数据板，试图将自己的临时管理者权限提升至“工业管理”级别。几秒钟后，屏幕显示：
【权限升级请求已发送】
【接收方：创世纪AI核心】
【状态：审核中...】
【预计等待时间：15分钟】
“要十五分钟。”陈雨皱眉，“太久了。”
就在此时，工厂的控制中枢突然有了反应。塔顶的扫描装置停止旋转，一道蓝色的光束直射而来，精准地笼罩了他们的位置。
【检测到管理者权限信号】
【信号源：临时管理者（授权剩余：20小时37分）】
【权限等级验证：通过】
【工厂防卫系统：进入待命状态】
【欢迎，临时管理者。当前工厂运行状态：能源不足（27%），生产线激活率：12%，仓储库存：哨兵-III型x248，能源核心x175，备用零件x若干。】
【请指示。】
陈雨愣住了：“它...它自动识别了我们？”
“创世纪的权限覆盖了整个都市。”陈默明白过来，“临时管理者虽然权限有限，但足够让大部分自动化系统识别为‘友方’。”
“那我们现在可以控制这个工厂了？”王鹏兴奋地问。
“不完全。”陈雨看着控制面板，“我只能查看状态和下达基础指令，比如激活\/休眠生产线，调取库存等。但没有‘生产指令修改’和‘防卫单位直接控制’的权限——那些需要专门的工业管理授权。”
“足够用了。”陈默说，“小刀，带人检查仓储区，看看有没有我们能直接使用的装备。陈雨，尝试将库存中可用的东西转移出来。其他人警戒。”
半小时后，收获颇丰。
从仓储区，他们获得了二十个全新的b+级能源核心，五十套哨兵-III型的备用零件（可以用来维修和改造），以及最重要的——三台“工程型机械仆从”。
那是种半人高的履带式机器人，配备多种工具臂，可以执行复杂的工程任务。按照说明书，这种仆从原本是用于工厂内部设备的维护和修理，但稍加改装后，完全可以作为战斗支援单位使用。
“这些仆从的AI比哨兵简单，但更稳定。”陈雨分析着控制程序，“我可以给它们编程，让它们协助我们完成任务。比如在能源中枢里，如果需要同时操作多个设备，仆从就能派上用场。”
“带上。”陈默拍板，“另外，把那些能源核心和备用零件也打包，回去后交给科研中心研究。”
就在队伍准备继续前进时，工厂的控制中枢突然发出警报：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尝试】
【访问源：外部网络（加密信号·无法追踪）】
【目标：生产线控制协议】
【已启动防火墙拦截...拦截失败！】
【入侵者已获得生产线部分控制权！】
【正在尝试夺回控制...权限冲突中...】
“是方舟计划的人！”小刀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远程入侵工厂！”
陈雨飞速操作数据板：“我正在加固防火墙，但对方的技术水平很高...他们至少获得了30%的控制权！等等，他们在做什么？”
工厂内，几条原本休眠的生产线突然启动！机械臂开始快速抓取零件，传送带加速运转，火花四溅中，一台台哨兵的框架开始成型——速度比正常生产快了五倍！
“他们在强行生产哨兵！”王鹏举枪瞄准，“而且生产的型号...不一样！”
确实，生产线正在组装的不是标准的哨兵-III型，而是某种更修长、更敏捷的变种。新哨兵的传感器阵列更大，关节结构更灵活，武器也换成了双持的能量刃。
【识别：哨兵-IV型·灵巧变种】
【威胁等级：A-】
【特性：高速机动、双持近战武器、内置能量护盾、战术AI（高级）】
【生产进度：1\/12（预计完成时间：8分钟）】
“八分钟就能生产一台A-级机械守卫？”陈雨震惊了，“这效率...”
“不能让他们完成！”陈默下令，“小刀，带人破坏生产线！王鹏，保护陈雨，让她尝试夺回控制权！”
战斗再次爆发。
小队分成两组，小刀带领五名队员冲向正在运转的生产线，试图用爆炸物破坏关键设备。王鹏和其他人则守在控制中枢周围，保护陈雨进行操作。
但工厂的防卫系统已经因为权限冲突而陷入混乱。一部分自动炮塔将小刀他们识别为友方，另一部分却将他们标记为入侵者，炮口乱转，不知道该打谁。哨兵守卫也出现了类似问题，在原地打转。
“系统逻辑冲突了！”陈雨满头大汗，“方舟计划的人在和我们争夺控制权，导致工厂的敌我识别系统崩溃！但这样下去不行...一旦他们生产出足够多的哨兵-IV，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陈默看向那些正在快速成型的机械守卫。已经有四台完成了60%的组装，最多再有三分钟，第一批就会下线。
常规手段来不及了。
他闭上眼睛，调动空间法则之力。这一次，他不打算攻击机械，而是攻击更本质的东西——生产线内部的能量传输网络。
空间感知穿透层层金属和管道，“看”到了那些为生产线供能的能量节点。每个节点都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将蓝白色的能量输送到每一个机械臂和焊接设备。
陈默举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缓缓握拳。
空间法则·局部能量抽离。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但那些能量节点内部，空间结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能量流动的路径被凭空“截断”了一小段，就像在河流中间挖了一个通向虚空的洞。
能量还在流动，但流着流着就消失了——被导入了未知的空间夹层。
生产线突然卡顿。机械臂悬在半空，焊接火花熄灭，传送带停转。正在组装的哨兵-IV型框架上，未完成的零件噼里啪啦往下掉。
“成功了！”陈雨看到控制面板上的变化，“能量供应下降了70%！生产线停止运转了！”
但胜利的喜悦只持续了三秒。
控制中枢的警报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急促：
【警告：检测到空间异常干扰】
【干扰源：临时管理者所在位置】
【空间波动特征匹配：第七代文明·空间技术应用】
【重新评估威胁等级...】
【评估完成：威胁等级提升至S-】
【启动应对协议：激活‘空间稳定场’】
整个工厂区域，突然被一层淡蓝色的力场笼罩。力场像是一个倒扣的碗，将所有人罩在里面。陈默立刻感觉到，自己与空间法则的联系被严重削弱了——不是压制，而是“稳定”，这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变得异常坚固，难以撼动。
“他们探测到了你的空间能力！”陈雨脸色发白，“这是专门应对空间技术入侵的防御措施！”
更糟的是，控制面板上显示，方舟计划的入侵者已经获得了工厂45%的控制权，并且开始反向破解临时管理者权限。
“城主，我们必须撤了！”小刀退回，“没有空间能力支持，我们很难在工厂防卫系统完全倒向对方前控制局面！”
陈默咬牙。放弃这个工厂，意味着放弃批量生产机械首尾的机会，放弃那些宝贵的生产线和技术资料。但继续待在这里，很可能被方舟计划的人瓮中捉鳖——对方显然在远程操控，根本没有露面，而他们却是实实在在暴露在危险中。
“陈雨，能不能把工厂的核心数据打包带走？”
“可以，但需要时间！至少十分钟！”
十分钟...太久了。
就在陈默准备下令强行撤离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化发生了。
工厂的控制中枢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新的提示窗口：
【检测到权限冲突升级】
【冲突方：临时管理者(A)vs 未知入侵者(b)】
【系统判定：权限冲突已影响工厂安全运行】
【根据《第七代文明工业安全管理条例》第17条第3款，启动紧急仲裁程序】
【仲裁申请已发送至：都市核心AI‘创世纪’】
【等待仲裁结果...】
【仲裁结果返回】
【裁定：临时管理者权限有效，未知入侵者权限无效】
【理由：入侵者使用非法手段获取权限，违反《都市安全法》第3条】
【执行：清除入侵者权限，恢复工厂完全控制权】
【正在执行...】
【执行完成】
【工厂控制权已100%移交临时管理者】
【入侵者连接已切断】
【空间稳定场：关闭】
【工厂防卫系统：恢复正常运行】
方舟计划的入侵，就这么被创世纪一纸仲裁令给解决了。
“创世纪...”陈默看向控制塔方向，“你一直在看着？”
几秒后，陈雨的数据板上出现了一条来自创世纪的消息：
【临时管理者，你们的任务优先级高于一切。工厂的控制权现已完全移交，建议你们在继续前进前，利用这里的资源进行充分补给。方舟计划的入侵者已被我暂时屏蔽，但他们的技术实力不容小觑，预计两小时内会找到新的接入方式。】
【另外，关于你在工厂中展现的空间能力...我在数据库中检索到了相关信息。第七代文明确实开发过空间技术应用，但相关研究在‘大湮灭’前夕被列为绝密，大部分资料都已损毁或加密。如果你对此感兴趣，完成能源中枢任务后，我可以为你开放部分解密档案。】
【现在，专注于你们的任务。时间正在流逝。】
消息结束后，工厂的控制权完全落入了陈雨手中。她迅速操作，将工厂的核心技术资料全部打包下载到数据板，同时命令自动化系统为他们准备更多的补给。
二十分钟后，队伍满载离开工厂。除了原先的收获，每人还多了一个“工程仆从”作为辅助，背包里塞满了工厂生产的备用零件和能源模块。
继续前进的路顺畅了许多。有了临时管理者权限，沿途的自动门全部自动开启，监控系统将他们识别为友方，甚至有一些还在运行的清洁机器人主动为他们让路。
一小时后，他们抵达了能源中枢的核心区域入口。
与之前那个被破坏的能源中枢不同，这里保存得相对完好。入口是一道高达二十米的巨型金属门，门上刻着复杂的能量回路图案。门两侧，四台“清道夫-II型”机械守卫静静站立——这是比他们在广场遇到的清道夫-IV型低两个世代的老型号，但依然有A+级的威胁。
不过这一次，清道夫没有攻击。它们扫描了队伍，确认临时管理者权限后，金属门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景象。
那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世界”。
空间的规模超出了物理常识——从外面看，能源中枢的建筑大小不可能容纳如此巨大的内部空间。但眼前，他们站在一个悬浮平台上，平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虚空，虚空中漂浮着数以百计的发光球体，每一个球体内部都封装着某种设备或结构。
而在所有球体的中央，悬浮着一颗“太阳”。
那是一颗直径至少五十米的炽热光球，表面不断喷发出能量流，那些能量流沿着透明的管道流向周围的球体，为整个都市提供动力。光球内部，隐约能看到某种复杂的机械结构在运转，结构中央，一个巨大的水晶装置正在缓慢旋转——那就是“永恒炉心”。
但光球的状态明显不对。它的光芒忽明忽暗，表面不断有能量泄漏，形成一道道喷发的火舌。每一次明暗变化，整个空间都会跟着震动。
“永恒炉心的稳定器损坏了。”陈雨看着探测数据，“能量输出波动幅度达到±42%，远超安全阈值。按照这个趋势，最多再有二十小时，炉心就会彻底失控，引发链式反应爆炸。”
“稳定器在哪里？”陈默问。
陈雨指向光球底部：“在那里，但需要穿过能量流密集区域。而且...”她调出创世纪给的详细资料，“更换稳定器需要两个人同时操作：一人在外部控制台调整能量流向，另一人进入炉心内部，手动更换损坏的部件。整个过程必须在三十分钟内完成，否则调整后的能量流会烧毁控制电路。”
“谁进炉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默。他是队伍中最强的，也是唯一有空间能力可以在能量乱流中自保的人。
“我进去。”陈默没有犹豫，“陈雨，你在外部控制台。其他人，在平台上警戒，防止意外。”
计划很快制定完毕。陈雨在悬浮平台上找到了控制台，开始熟悉操作界面。陈默则穿上了工厂获得的“高温抗性作业服”——这是专门为能源中枢维护设计的装备，可以在三千度高温下短时间工作。
准备工作花了二十分钟。陈雨反复确认了操作流程，陈默检查了每一件装备和工具。
“准备好了吗？”陈默问。
“准备好了。”陈雨点头，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哥，炉心内部的辐射指数是外界的五百倍，即使有防护服，你最多也只能待二十五分钟。超过这个时间，防护服就会开始熔解。”
“二十五分钟，足够了。”陈默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陈雨按下控制台上的启动键。一道能量桥从平台延伸到光球表面，在光球上打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陈默踏上能量桥。桥面在脚下微微颤动，周围是奔涌的能量流，温度高得即使隔着防护服也能感受到。他稳住心神，一步步走向入口。
进入光球内部的瞬间，世界变了。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纯粹的能量海洋。蓝白色的能量如同液态光，在周围流淌、旋转、碰撞，每一次碰撞都会释放出恐怖的热量和辐射。中央，永恒炉心的核心装置悬浮在那里，六根手臂粗的能量导管连接着它，导管表面布满了裂纹。
而损坏的稳定器，就在核心装置的正下方——一个篮球大小的水晶装置，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裂痕中不断有能量泄漏。
陈默启动作业服的推进器，在能量海洋中艰难前进。每一次移动都像是在粘稠的糖浆中游泳，能量流的冲击让防护服不断发出过载警告。
五分钟后，他抵达稳定器位置。
按照陈雨教的操作流程，他先切断了稳定器的能量供应，然后用特制工具拧下固定螺栓。这个过程必须极其小心——任何一点震动都可能让脆弱的稳定器彻底碎裂，导致能量失控。
十分钟后，损坏的稳定器被取下。陈默从工具包里取出备用稳定器，对准接口，缓缓推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就在新稳定器即将完全插入的瞬间，整个炉心空间剧烈震动！能量流突然狂暴，如同海啸般拍打而来！陈默被狠狠撞飞，工具包脱手，在能量海洋中瞬间被绞成碎片！
“哥！外面出事了！”陈雨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尖叫，“Rb-07！它突破了秩序重构场的封锁！有一小部分渗透进了能源中枢！它正在干扰能量流！”
陈默稳住身形，看向稳定器——还差最后五毫米没有完全插入，但工具包已经没了，他没有任何工具来完成这最后的操作。
没有工具...那就用手！
他咬紧牙关，无视防护服发出的高温警告，徒手抓住稳定器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按去。
滋啦——
手掌接触稳定器的瞬间，防护服的手套部分开始熔解。三千度的高温直接灼烧皮肤，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没有松手，一点一点，将稳定器推向最终位置。
一毫米...两毫米...三毫米...
手掌的皮肤已经碳化，骨骼暴露在高温中。视线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
“哥！坚持住！还有十秒！”陈雨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十秒...
陈默用最后的意志力，狠狠一推！
咔嗒。
稳定器完全归位，接口处的锁定装置自动扣合。
几乎同时，狂暴的能量流突然平息。永恒炉心的光芒变得稳定、均匀，能量输出恢复正常。炉心空间内的温度开始下降，能量海洋变得温顺。
任务完成了。
但陈默的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左手完全废了，防护服多处破损，生命维持系统报警。更糟的是，刚才Rb-07的干扰让能量桥变得不稳定，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陈雨...我出不去了...”他虚弱地说。
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几秒后，陈雨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哥，你等等，我正在重新计算路径...”
但时间不等人。防护服的氧气储备只剩三分钟，而重新建立能量桥至少需要五分钟。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陈默意识中响起：
“第七代的后裔，你的勇气值得赞赏。”
不是陈雨，不是创世纪，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但你们真的了解自己在做什么吗？”
陈默勉强睁开眼睛。在他面前，能量海洋中，缓缓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不是一个实体，也不是能量构造体，而是一段...记忆？一段被封印在永恒炉心深处的意识碎片。
身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穿着第七代文明管理者制服的老者，面容慈祥，但眼神中充满了深沉的悲伤。
“我是这座都市的初代管理员，或者说...是我留下的最后一点意识残片。”老者的声音直接在陈默脑海中响起，“我见证了文明的毁灭，也参与了方舟计划的设计。而现在，我看到了你们——迟到了一万两千年的继承者。”
“创世纪给你们任务，让你们修复都市，获取技术，对抗‘大湮灭’的余毒。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不是吗？”
老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湮灭’会发生？为什么在文明最鼎盛的时刻，宇宙的底层规则会突然崩坏？”
陈默想说些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让我告诉你们真相吧。”老者的影像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大湮灭’不是意外，也不是自然现象。它是...一场实验的副作用。”
“第七代文明的科学家们，在追求终极真理的道路上，触碰了不该触碰的领域。他们试图修改宇宙的底层代码，创造‘完美的世界’。而那次尝试...引发了规则的连锁崩溃。”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这个被扭曲的末世...就是那次实验失败后，规则稳定下来的‘错误状态’。血月、丧尸、诡异...都是规则错乱的产物。”
老者看向炉心核心：“而创世纪，她不知道这个真相。她的记忆被修改了，她的数据库中删除了所有关于那次实验的记录。她真的相信‘大湮灭’是未知的灾难，相信你们是来拯救文明的继承者。”
“但我要告诉你们，修复这座都市，获取第七代文明的技术...这可能会重复当年的错误。更强大的力量，意味着更大规模的实验，意味着...可能引发第二次‘大湮灭’。”
“所以现在，年轻的继承者，你必须做出选择。”
老者的影像开始快速消散，他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选择一：继续创世纪的任务，修复都市，获得技术...但也可能走上第七代文明的老路。”
“选择二：摧毁永恒炉心，让这座都市彻底沉寂。这样，那些危险的技术就不会落入任何人手中，包括方舟计划，也包括你们。”
“但代价是...你们将失去一次文明飞跃的机会，而这个世界，可能永远无法从规则的扭曲中恢复。”
“选择吧，时间不多了...”
话音落下，老者的影像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陈雨的声音再次响起：“哥！能量桥重新建立了！快出来！你的生命体征在急速下降！”
陈默看向面前的永恒炉心，又看了看自己几乎碳化的左手。
摧毁？还是合作？
这个选择，将决定幽冥城——乃至整个人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