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第五日，元昭宁趴在水榭的窗户上，看着锦鲤在池子里绕圈。
她第无数次叹气，话梅核被捻得发亮，随手抛进水里，惊得鱼群一哄而散。
起初她以为这十日禁足不过弹指间。
前几日拉着松露、松云凑成牌局，十七总被硬拽来凑数，倒也把日子填得满满当当。
可从昨日起，松云被张管事叫去清点库房，牌局散了，这水榭便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松露，你说这禁足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她转头看向廊下绣帕子的侍女，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股没骨头的慵懒。
“再这么待下去，我怕是要跟这池子里的鱼拜把子了。”
松露手里的绣花针刚穿进丝线，闻言忍不住抬头，嘴角噙着点笑意。
这几日跟着公主摸牌猜谜，倒觉出如今的长公主比从前亲和多了。
说话时眼里总闪着活气，不像从前那样动辄冷脸。
“公主再忍忍，还有五日宫世子就回京述职了，到时候就可以解除禁足了。”
元昭宁撇撇嘴，还要五日啊。
她眼珠一转，忽然看向窗外 ——
十七正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练剑。
银亮的剑光在日光里划出一道道弧线，劈砍间带起的风，连水榭这边都能隐约感受到。
“有了！” 她猛地拍着窗沿起身，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松露，去把十七叫来。”
松露愣了愣。
“让你去你就去。” 元昭宁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长公主独有的笃定，却没了往日的戾气。
片刻后，十七一身劲装立在水榭中央，他垂着眼，呼吸还带着练剑后的急促：“公主传唤属下，有何吩咐？”
元昭宁绕着他转了半圈，目光在他汗湿的脖颈和泛红的脸颊上打了个转。
方才在窗外看他练剑时还觉得英气逼人，此刻凑近了，倒瞧出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她忽然笑出声：“十七，你是不是能偷偷带我出去？”
十七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像投石入水的涟漪。
他握刀的手指紧了紧，喉结动了动。
“是。” 从前公主想出府，从不需要 “偷偷” 二字，侍卫哪个敢拦？
“那太好了！” 元昭宁拍着巴掌，眼里的光更亮了，“你带我偷偷溜出去怎么样？”
松露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十七的眉头瞬间蹙起。
目光落在元昭宁期待的脸上，那点恳求像羽毛似的挠着心尖。
他想起这几日公主对着棋盘发呆的模样，想起她数着锦鲤叹气的样子。
喉结又滚了滚：“公主，禁足期间私出府邸，若是被陛下知晓……”
“怕什么？” 元昭宁以为他不敢，凑近他，声音压得低低的。
“有你在，还能让我出事不成？就当是…… 陪我散心了。” 元昭宁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像悄悄话，吐气时带着淡淡的话梅香。
“有你在，还能让我出事不成？就当是…… 陪我散心了。”
她微微仰头，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十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眉头渐渐舒展。
他单膝跪地：“属下遵命。但需换上便装，且得在未时前赶回，绝不能惊动府外的侍卫。”
元昭宁欢呼一声，像只脱笼的鸟儿，拉着松露就往后院跑。
十七望着她们的背影，阳光穿过花窗落在他脚边，那片水渍正慢慢洇开，像朵无声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