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都护的书房门推开时,浓烈的龙涎香裹着紫檀木的沉郁气息扑面而来,像团化不开的浓雾,呛得雷烈鼻腔发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
烛火在铜制烛台上跳动,橘红色的光将书架的影子拉得狭长,落在青石板地上,像一道道交错的刀痕,将整个书房切割得支离破碎,连空气都透着股压抑的杀气。
雷烈眯眼扫过书架,心脏猛地一沉 —— 紫檀木书架的夹层里,十二枚镇魂铁弹头嵌得严丝合缝,泛着幽蓝冷光,排列的曲线竟与他脊柱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连每两枚弹头间的间距都精准到分毫,像是照着他的骨相量身打造。
“来了。”
周都护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他穿着那套镶金玄甲,甲片上的纹路被烛火映得明暗交错,左手把玩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玄鸟纹右翼泛着鎏金光泽,恰好能补上雷烈潜龙符上缺失的那半片,指腹摩挲令牌边缘时,老茧刮过铜面,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像毒蛇吐信时的嘶鸣。
“战尊的位置该易主了。”
周都护突然抬手,青铜令牌如暗器般朝雷烈掷来。
铜片划破空气的尖啸里,雷烈能清晰看见令牌边缘打磨得锋利如刀,若是被砸中,怕是要在胸口开个血洞,连玄甲都未必能挡住。
雷烈侧身避开的刹那,书房西侧的暗门突然 “轰隆” 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被液压装置顶开,六名玄甲卫死士鱼贯而出,步伐整齐得像提线木偶。
为首的是周都护的亲卫李奎,他手中的长枪泛着玄铁冷光,枪尖已抵在雷烈咽喉半寸处,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让雷烈的汗毛瞬间竖起,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别动!”
李奎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底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瞳孔深处闪烁的红光泄露了他被芯片控制的真相,连握枪的手指都僵硬得没有弧度。
其余五名死士迅速围上来,长枪交错形成合围,将雷烈困在中央,枪杆上的玄鸟纹都缺了右翼,与周都护身上的玄甲如出一辙,显然是周都护的专属死士小队。
就在这时,“哐当” 一声巨响,书房的雕花窗户被撞得粉碎,玻璃碎片如暴雨般飞溅。
石敢当扛着流星锤冲进来,铁链拖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狗娘养的!敢动我雷队!”
他的吼声震得烛火剧烈摇曳,铁链带着呼啸扫向最近的死士,链环碰撞的脆响在书房里回荡。
铁链精准缠上李奎的手腕,石敢当双臂暴起青筋,猛力回拽的瞬间,李奎的长枪 “哐当” 落地,玄铁枪杆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火星,枪尖还在微微颤动。
雷烈趁机旋身,右手握住 “破阵” 刀柄,军刀出鞘的寒光如闪电掠过,刀背重重砸在周都护的手腕上。
青铜令牌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 “破阵” 的刀尖已抵住周都护的心口,刀刃的寒气透过玄甲缝隙,让周都护的身体微微一颤,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以为…… 能赢我?”
周都护的嘴角强行勾起一抹冷笑,试图掩饰心虚,可攥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话音刚落,书架后的十二枚镇魂铁弹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光线如潮水般涌来,顺着雷烈的毛孔钻进体内,与他脊柱里的钨钢弹产生强烈共鸣,后心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像是有团烈火在骨髓里燃烧,连血液都似要沸腾。
周都护身上的镶金玄甲突然 “咔嗒” 裂开,无数道金色触须从甲片缝隙中钻出来,像活物般扭曲蠕动,顶端泛着与龙骸碎片相同的莹光。
触须表面还沾着暗红色血渍,干涸的血痂下能看到细小的玄甲碎片,不知是多少玄甲卫的鲜血浸透而成,看得雷烈胸腔里的怒火瞬间翻涌,指腹在 “破阵” 刀柄上掐出了细微的印痕。
“你以为能控制龙气?”
雷烈将刀刃又进半寸,刀尖已刺破周都护的玄甲,触及他的皮肉,声音冷得像冰,“玄甲卫的血早就浸透了这东西,你不过是个偷取力量的窃贼,连英灵的馈赠都不配拥有!”
周都护突然发出凄厉的嘶吼,金色触须疯狂扭动,像毒蛇般试图缠住雷烈的手腕,触须顶端的莹光变得愈发炽烈,显然是想强行抽取雷烈体内的龙气。
可就在触须即将碰到雷烈的刹那,书架后的青光突然暴涨,无数道玄甲卫虚影从弹头中涌出来,穿着完整的玄甲,手持长枪,铠甲上还留着当年战斗的刀痕,有的甲片缺了角,有的枪尖断了刃,却依旧透着股凛然正气。
为首的正是红海战役牺牲的陈峰,他眉心那枚淡红色血痣在青光中格外醒目,与雷烈记忆里那个笑着递烟、说 “雷队,我替你守右翼” 的狙击手模样严丝合缝,连左耳上那道细小的刀疤都清晰可见。
“周明轩!”
陈峰的虚影发出怒吼,声音虽带着魂体的虚幻,却透着彻骨的恨意,手中长枪直刺周都护的眉心,枪尖泛着与青光相同的莹光。
周都护的嘶吼声戛然而止,金色触须突然失去力气,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缓缓钻进他的心口,连玄甲的裂缝都开始愈合,仿佛从未出现过异样。
紧接着,所有玄甲卫虚影同时伸手,透明的手掌穿过周都护的躯体,抓住他的魂魄,将他往青光深处拖拽。
周都护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眼球瞪得几乎要突出眼眶,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书桌边缘,指尖却只摸到一片虚空,最终被虚影们拖着,一点点沉入青光之中,直到彻底消失,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青光渐渐散去,书架后的十二枚镇魂铁弹头恢复了暗沉,幽蓝冷光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唯有雷烈脊柱里的钨钢弹还在微微搏动,像是在与逝去的英灵产生最后的呼应,传递着迟来的慰藉。
石敢当已解决了最后一名死士,他踩着死士的尸体走到雷烈身边,看着空荡荡的书桌和消散的青光,挠了挠头,粗声问道:“这老狐狸就这么没了?连个骨灰都没剩下?”
雷烈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周都护消失的位置,那里残留着几滴金色的液体,像融化的黄金,滴落在青石板上后,竟迅速凝固,凝成一枚刻着 “天枢” 二字的残片 ——
与九商盟秘营里发现的残片严丝合缝,甚至能看到边缘未磨平的毛刺,显然是刚铸造不久。
烛火渐渐稳定下来,跳动的光影落在残片上,“天枢” 二字泛着淡淡的金光,残片上的纹路与龙骸碎片的纹路几乎一模一样,显然还藏着更大的阴谋,不是周都护一个人能掌控的。
雷烈弯腰捡起那枚 “天枢” 残片,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指腹摩挲着残片边缘,心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 周都护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或许还藏在更深的暗处。
书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是玄甲卫制式靴的沉重声响,倒像是软底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的轻响,节奏缓慢却带着诡异的熟悉感,让雷烈握紧 “破阵” 的手又紧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他知道,周都护的死不是结束,这枚 “天枢” 残片,还有书房外的脚步声,都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