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任务,二狗叹了口气,丞哥儿最近心胸倒是开阔了,可人比原来更狠了。整天要么拿着颜林的着作,手不释卷的,不知道从里面学到了什么。反正自己是看不进去的,那道理云里雾绕的,头晕。
要么去云端凌迟修炼,鲜血能染红一朵云!
自从他当了镇长,行动修行,坐卧看书,用他的话说:“书上有别人走过的路。”
路有什么好看的?看看兵书不好吗?再说,书,它有未婚妻心儿香吗?
“你去找木桃,跟他说我准备交给他的任务,等会需要他发言,让他做个腹稿。”
“好嘞”
木桃就站在奴隶群边,雨鹿跟在他后头,木桃也知道了雨鹿的老婆叫苗子,就是那个被桃胖子蹂躏的,又替雨鹿挡了一刀的女人。
木桃旁边聚集了约千人,都是小苗村的村民。这是根大腿,小苗村早就私底下传开了,若是能得到这个心地善良的大腿的照顾,那往后的日子会好的多。
二狗从台上下去,走到木桃身边,一路上自是引人瞩目,二狗抬头挺胸,像个出征的将军。对每个看向他的人报以笑容,并挥手致意,搞得桃镇人都别过了头,不再看他。丞在台子上没好气的说了句:戏真他娘的多!
“木桃,丞哥儿让你负责奴隶,你想想等会说什么。”
木桃连忙摆摆手:“我,我,我不行……”
二狗努努嘴:“他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我……我紧张。”
“怂什么,哥这有几块儿糖,吃了就不紧张了。”说着二狗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粉色的糖,“尝尝,我老婆搞出来的桃子味的糖,可好吃了,嘿。”
木桃接过来,塞进嘴里一颗。甜味儿在他嘴里融化,一时间确实缓解了不少紧张感。“好吃吧。一般人,我可不给他嘞。便宜你了。”
木桃吃糖的时候,自然也在众人瞩目之下。
待百姓吃完面饼,丞又开了口“木桃,你上来。”
木桃站在很后面,他从泾渭分明的两拨人中间走向临时搭建的台子。
丞在他动身的时,继续说道:“木桃以后负责安置奴隶。我与你十万工分,他们是死是活,都看你了。你来讲讲。”
人群注视着木桃,他起初有些紧张,腿有些发抖。人们看着他,他不敢对视。堪堪才迈出几步,他求救式的望着二狗,二狗咧嘴一笑,做了个吃糖的动作。
木桃又塞了一颗。
他目光扫过奴隶群,在靠近路的一边,他看到一个躲在妈妈背后探出脑袋的小女孩,小女孩脏兮兮的,瘦瘦的,小小的,臭臭的,约摸两三岁大。眼睛亮亮的,她手指塞进嘴角,探出头,眼睛盯着木桃手里的糖。
二狗刚刚夸赞倍儿甜的时候,她听到了吧。
木桃看着她,突然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他蹲下来,拿出糖,尽量露出个笑容,对小女孩儿说“吃吧,甜的,可甜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慢慢的探到木桃手上,见他还微笑着没有动,就拿起一颗,迅速的塞入嘴里。
小女孩儿品了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窜到妈妈怀里,就拳打脚踢,还对着妈妈喊到“你骗人,骗人,哇……”
木桃手足无措。
小女孩的妈妈搂着她,对木桃道歉“小囡囡不懂事儿,对不住,对不住。”
“她哭什么?”
“孩子从出生,就没吃过糖,有时候见桃镇孩子吃,我就告诉她,糖是苦的,跟草药一个味儿,他们吃糖是治病……”
木桃看着小女孩儿抽泣,抽泣,从嘴里掏出没吃完的糖果,攥在手心里。
“你怎么不吃啦?”
“我要给弟弟吃”
女人抹了抹眼泪,“她弟弟死了,没熬过去年冬天。她还小,不知道什么是死……”
木桃一言不发,他站起身,再无紧张,再无不安。
他坦然而坚定的走向台子。周围的瞩目再也无法影响他。
丞让出c位。
木桃对着四千多奴隶说道:“我找到了此生的方向。愿孩子有糖吃,愿世间无奴隶。”
木桃发下宏愿时,身后出现了煌煌浊泉,那是奔流的地狱啊,是歌舞的红衣,是跪倒祈福的奴隶,是笼罩在人间的天罚。所有人骇然的看着天地异象……
同一时刻,又是清剑山的监察大殿,其实也就是暗殿的外壳,两个声音又响起来。
“太白,你在哪找的怪胎,我用大阵权限封了他的黄泉道,他还能显现!”
“屁大的事儿都来打搅老夫?我这正看上一个水火相济的好苗子呢。你月刀峰非名门望族古姓世家不收,我们清剑山只能满天下寻宝啊。”
“满天下寻宝?你清剑山搞了个人才计划,每个私塾,书院要是发现修行的好苗子,上报后能得到不菲的奖励……”
“行了,别折腾了,我到时提醒他不要动用这一招。对了,月神水,再给我点呗。”
“没了,没了,滚滚滚!”
“小子,还上脾气了”
“……”
“抠门儿那样子。”
“是抠门儿吗?月神水多珍贵你不知道?!”
……
楚国
荆州治下云乌镇,太白踏雨而行,好不逍遥,好不自在!到了云乌镇私塾,他找到了上报的教书先生张夫子。
“就是他?”
“是苏雨,前些日子同窗跟我炫耀的说发现了一个水灵根八成的孩子,上头奖励了不少钱呢。我想这私塾也开了不少年,一直没有翻修,要是能出几个修行苗子……一测不打紧,这苏雨竟然是水火双灵根,我买的检测阵法太粗糙,只能检测个大概……”
“容老夫看看。”
太白的看,可不是一般的看。他在窗外看着教室里的苏雨。其他人都在读书,就他在打盹。
时光在太白的眼里倒退。
那年淫雨霏霏的四月,一户普通人家的一个普通父母的孩子出世。连绵不断的梅雨季节,几床干爽的被子都没有,城外小镇里的普通房子,周围零星的渔民组成的村落。这样的天气降生,苏诚给儿子取名苏雨,很普通的名字,在江南地区,云雨水河之类的名字就跟北方的二蛋狗剩一样普遍。
屋子里还弥漫着坐月子的气味。苏父生了几个火盆,他看了看厨房一角散落的一些不多的干柴,有些沮丧。
干柴在梅雨季的江南可不便宜,但是疼爱妻子的他还是用了,大不了冒雨去多捕几网鱼。
梅娘抱着儿子正在哺乳。太白看着小苏雨在吃……不,略过。
这样,苏父每日打渔,梅娘带孩子织网补网。他们不种地,因为苏父有一手捕鱼的技巧,日子过的也温饱不愁。苏雨少时并无什么特殊。苏父诚实能干,母亲温柔善良。
画面流转的很快,因为这样的积累很浅薄,太白能控制读取记忆的快慢。他大约知道,苏雨小时候就是个普通的孩子,顶多灵性一些。
平民的日子,仿佛野草一般,无人问津。修士凡人两相厌,在楚国,这些小野草,顽强的活着。
等到苏雨能上学的时候,父母攒了一生的积蓄正好够报个私塾,在普通百姓眼里,要出头,必须学习,苏父打渔常年落下的风湿,苏母常年织网勒成沟壑的手指,都化成了一点点的铜币,银币。都给了私塾张先生,夫妻二人给了钱,高兴的仿佛是得了大便宜……
苏雨少时好游泳,喜欢跟着父亲一起打渔,不喜欢读书。但是这么多钱都花了,也老老实实的读书,成绩并不好。
私塾里有各式各样的孩子,各种家境都有,但是张夫子一视同仁的教育着。苏雨就是那个不调皮捣蛋好好学习也学不会的孩子。
在苏雨的记忆里出现最多的人就是李清云,那是一个喜欢穿红色裙子的女孩,首饰精致,样貌姣好。被张夫子安排在苏雨旁边,负责帮助他学习。
少时不知爱滋味。每日苏雨被李清云折磨的欲仙欲死,背课文,算算数。他能数的清网眼有多少孔,能知道一网多少鱼,但是就不知道鸡兔同笼有几只的算学问题。他闭着眼在水里也能在水里感知并抓到到游鱼,却捏不稳一只笔。
太白看着一个懵懂的少女和一个笨笨的男孩儿,就这么学着。
苏雨每天给李清云带母亲给他做的河鲜。苏雨每天给李清云得瑟今天抓了多少鱼。苏雨每天给李清云讲水乡村镇的家长里短……
李清云每天让苏雨写大字。李清云每天让苏雨算数学。李清云每天跟苏雨诉苦家里管的严。李清云每天期待着苏雨的河鲜……
就这?
普通家庭,普通心性,出了个极品水火双灵根。还有待磨练啊,太白略微一犹豫,毫无征兆给苏雨下了个封印。一方面封印了传承,另一方面封印了灵根波动,保证谁检测,都是单个灵根。
“人呢,我看过了,你的阵法出了问题。水火相互冲突,怎会出现在一人身上。不过他水灵根有八成,却达不到我的要求。这样,我给你一个高级的检测法阵,这是一笔钱。能发现修行者,上报就好。”
张夫子接过阵盘和沉甸甸的钱袋,他打开钱袋,扫了一眼。登时怔住了,这么多金币???
太白在苏雨身上做了个标记,就继续晃晃悠悠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