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灯把院子里的梧桐树影拉得老长,李漠攥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耳尖先于耳朵捕捉到院门外那道迟疑的脚步声——不重,却踩得他心头发沉。
“没什么重要的事,”门外人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带着点晨风的凉,“就是来确认下李兄弟有没有安全回来。”
李漠几乎是立刻松了半口气,是昨天出手帮忙的猎户王大哥。他刚要应声,旁边李毅已经搁下碗起身,嗓门亮得有点刻意:“早回来了!多谢王大哥挂心!”他几步走到门边,“我给你开门,进来坐坐?刚炖的萝卜汤还热着。”
“不用了不用了!”王大哥的声音连忙拔高些,带着明显的推辞,“知道你平安就成,我这就是顺道问一嘴。你们忙活一天了,好好歇着,我先走了啊!”
脚步声由近及远,踩过院门口那块松动的青石板,发出“咔嗒”一声轻响,直到彻底听不见。
李毅还贴在门板上,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身,后背的汗把秋衣洇出一块深色。“刚才那脚步声过来时,”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慌,“我还以为……是被心怀不轨的人跟过来了。”
李漠也松了紧绷的肩,把桌上的汤碗往他那边推了推:“喝口汤压压。王大哥是老邻居,不会有事的。”
兄弟俩重新坐回餐桌旁,桌上的青菜已经凉透,唯有砂锅里的萝卜汤还冒着袅袅热气。刚才王大哥没来时,两人对着一桌子菜没怎么动筷,这会儿紧绷的神经一松,反倒真觉出饿了。李毅舀了一大勺汤,滚烫的暖意滑进喉咙,才彻底把那点残留的不安冲散。
“这顿饭吃得,”他嚼着软绵的萝卜,哭笑不得,“先是路上绕远躲人,回来刚端碗又听见动静,真是一波三折。”
李漠夹了口菜,没说话,只是借着灯光看了眼院门外黑漆漆的巷子——好在,清晨的风是静的,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再没别的动静了。
碗碟的磕碰声刚歇,兄弟俩便分道回房。李毅沾着床沿就睡死过去,眉头还拧着,像是还在回想白天蚀气鼠扑来的尖啸;李漠则盘腿坐在床榻上,指尖凝着层淡淡的白芒,呼吸渐渐沉缓,周身的灵力随着吐纳轻轻流转,将房内残留的烟火气都涤荡得干净。
窗外的日头斜斜沉下去,等李漠收功睁眼时,天已经擦了黑。他摸去厨房,铁锅里添了水,扔两把挂面,打个鸡蛋搅散,连盐都只撒了半勺——白天那场恶战耗了太多心神,这会儿倒没什么胃口。
两碗清汤面端上桌,李清雪早抱着滚球兽坐在桌边,幽影狐则蜷在她脚边,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几人呼噜噜吃完,李漠率先起身:“李毅,到院子里来。”
月光刚爬上院墙,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笔直。李清雪抱着滚球兽凑到廊下,幽影狐一跃跳上石阶,金绿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场中,活像俩等着看好戏的观众。
“昨天应对蚀气鼠潮,”李漠开门见山,“有什么收获和要改进的地方,你说说。”
李毅抬手揉了揉胳膊——昨天被蚀气鼠的爪子划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沉吟片刻,语气很实在:“招式能打出去,就是杀伤力不太够。降龙十八掌拍在鼠群里,顶多掀翻几只,没趁手的家伙事儿,力道都卸了。还有就是……打了没半个时辰,灵力就空了,胳膊也抬不起来,持久太差。”
李漠点头,指尖在身侧轻轻敲了敲:“实战反应没问题,比上次练手时稳多了。体力和灵力是刚入门的通病,以后每天加半个时辰的负重跑,再把你的凝气功法每天拿出时间多修习,慢慢能补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角的柴堆,“武器的事我记着,我会看看能不能淘换到一些神兵利器,下次去镇上的铁匠铺看看,不行就自己打一把重刀,适配你的力道。”
话音刚落,李毅就从怀里摸出两个巴掌大的召唤器,一个赤红龙形盘绕,一个漆黑犀牛,正是炎龙与黑犀铠甲的召唤器。“大哥,任务结了,物归原主。”
李漠只接过黑犀召唤器,指尖在冰凉的金属壳上摩挲了一下,又把炎龙的推了回去:“这个你先拿着。”见李毅要开口,他先沉了声,“记住,不到脖子上架刀的关头,绝对不能用。这玩意儿一使用很容易被人盯上,要么别用,要用就把看到的人全都斩草除根,别留尾巴。”
李毅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不让他还回去,可看着李漠眼底的沉色,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重重点头。
晚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李漠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回去歇着吧,明天早起继续练功。”
廊下的李清雪见状,偷偷捅了捅滚球兽的肚子,小声笑:“你看,大哥还是疼二哥的。”滚球兽“嗷呜”一声蹭她的手,幽影狐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尾巴尖晃了晃,像是早就看透了这兄弟俩的心思。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传来“呼呼”的破风声。李毅光着膀子,手里攥着根手腕粗的枣木杆,正照着李漠教的招式劈砍——先扎稳马步,手臂绷直,力道从腰腹沉下去,再顺着胳膊送到杆梢,每一下都劈得地面的尘土簌簌往下掉。
李漠就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捏着块磨石,正慢条斯理地打磨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这是昨天从镇上旧货摊淘来的,刀身不算长,但钢口不错,磨亮了能映出人影。“手腕再沉点,”他头也没抬,“你力道够,但总飘在表面,真砍到蚀气鼠身上,顶多划道口子,杀不死。以后有时间我教给你傲寒六诀,刀法你也得抓紧时间入门。不然用刀不仅不能增加你的战斗力,还会成为你的拖累。李毅没有吭声,只是动作更加标准也更加快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