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 29 日上午,《金钱鼠报》社长查涌坐在冷气办公室里,手里的报纸被揉得变了形。
头版旁边的娱乐版上,《成报》的 “金钱鼠大肆杀人” 解读格外刺眼 —— 他比谁都清楚,“金钱鼠” 暗指的是他家主人,而李默然敢在电影里这么拍,分明是 “故意挑衅”。
更让他生气的是,廖亿明知道这部片在内地被禁止上映,还敢拿到香江暑期档公映,“简直是家丑外扬!”
“潘药!马上过来!” 查涌按下内线电话,声音里满是怒火。
总编辑潘药踩着皮鞋匆匆进门时,看到老板面前的咖啡杯已经凉透,报纸上画满了红圈。
“你马上登报,以我的名义写评论!” 查涌指着报纸,语气不容置疑,“就说《红楼梦》是中华四大名着之首,能改编,但不能胡编;能删减,别自作聪明加情节!李默然年纪小,没读过书、没文化,我能理解,但最好多读几年书,再出来拍电影,别误人子弟!”
潘药不敢耽搁,当天下午就把评论赶了出来。
7 月 29 日的《金钱鼠报》晚报版,查涌的署名评论被放在头版右下角,标题加粗:“论《红楼梦》改编:不可亵渎经典,少年当沉心向学”。
这份发行量稳定在10万份、广告收入占香江报业市场 10% 的大报,一上市就引发了震动.
谁都知道查涌的分量:他的武侠小说陪伴了几代香江人成长,构建了独特的文化认同;《明报》的社论是 “香江舆论风向标”;今年他刚参与内地基本法起草,是公认的 “文化符号 + 政治桥梁 + 舆论领袖”。
“查先生说得对!暑期档放这种胡编的电影,会教坏孩子!” 尖沙咀公园的凉亭里,退休教师陈启元拿着《金钱鼠报》,跟几个老伙计议论,“我年轻时读《红楼梦》,逐字逐句都要批注,现在的年轻人倒好,为了暑期票房噱头,把名着改得面目全非!”
有人立刻附和,提议 “联名写信给银都机构,要求停映《红楼梦》”。
可年轻人的反应截然相反。香江大学的暑期校园里,一群已经放暑假的学生们围在公告栏前,对着查涌的评论争论不休。
中文系学生阿明举着《红楼梦》电影票,大声反驳:“黛玉葬花加雪景,是为了表现血流成河,这是创新,不是胡编!查涌凭什么说李默然没文化?暑期档能有这样的电影,是我们的幸运!”
当天下午,学生们自发组织 “支持李默然,扞卫改编自由” 的签名活动,红色的横幅挂在校园门口,短短两小时就收集了 300 多个签名,连路过的游客都停下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整个 7 月底的香江暑期档,都被《红楼梦》的争议笼罩着。
《金钱鼠报》的读者来信栏里,支持者和反对者的信件堆成了小山:“查社长坚守文化底线,值得敬佩”、“李默然的改编让年轻人爱上《红楼梦》,何错之有?”。
电台的暑期热线节目里,听众的争论常常从 “改编边界” 吵到 “文化传承”,主持人不得不反复提醒 “大家冷静,慢慢说”。
就连街边的雪糕车,都贴着 “你支持李默然还是查涌?” 的小纸条,孩子们买雪糕时,都会笑着选一个答案。
电影圈的人也被卷了进来。导演许鞍华在暑期访谈里说:“暑期档需要多元化的电影,名着改编本就没有标准答案,李默然的尝试值得鼓励”。
而邵氏的资深制片人则表示:“查先生的话有道理,年轻人拍电影,尤其是改编名着,还是要多尊重传统,不能只图暑期票房”。
银都机构的廖亿倒显得淡定,他看着不断攀升的票房数据,7 月 31 日累计突破 3000万。
成功超越了1984 年的《最佳拍档 3:女皇密令》,距离洪京保的《福星高照》的纪录只剩一步之遥。
廖亿笑着说:“争议是好事,至少大家都在关注《红楼梦》,这比暑期档卖多少票都重要。”
那天傍晚,香江的暑气渐渐消散。
旺角 “豪华戏院” 门口,排队的人依旧很多,有学生在讨论剧情隐喻,有老人在争论改编对错,还有家长带着孩子来买票,说 “暑期让孩子看看《红楼梦》,比在家看电视好”。
银幕上,贾宝玉站在落花中轻叹;银幕下,不同年龄、不同立场的人坐在一起,为同一部电影感动、争论。
。。。
8 月 1 日的香江,正午阳光像熔化的金箔砸在柏油路上,空气里飘着隔壁茶餐厅漏出的菠萝油香气,还有弥敦道方向传来的双层巴士引擎声。
华纳唱片香江分部坐落在油麻地一栋浅灰色旧写字楼里,三楼的招牌被雨水浸得有些发暗,门口两个穿米白色制服的保安正靠在玻璃门上打盹 —— 直到一辆银灰色的士 “吱呀” 停在路边,车门推开的瞬间,保安的眼睛突然亮了。
下来的是李默然。十七岁的少年穿件白 t 恤,牛仔裤膝盖处磨出两道浅白的痕,手里攥着个黑色帆布包,另一只手还挂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豆冰。
他刚直起身想抻个懒腰,眼角余光就瞥见写字楼转角处窜出几道影子 —— 不是路人,是扛着胶卷相机、攥着笔记本的记者,领头的那个还举着支掉了帽的钢笔,笔尖在纸上戳得沙沙响。
“是然仔!” 有人喊了一嗓子,原本散在茶餐厅门口、报刊亭旁的记者瞬间像被磁石吸住,十来个人 “呼啦” 围过来,相机快门声 “咔嚓咔嚓” 响得像炸了锅。
最前面的是《星岛晚报》的老记者陈叔,他头发花白,领口沾着茶渍,手里的理光相机还是三年前买的旧货,此刻却把镜头怼得离李默然脸只有半尺远:“然仔!可算等到你了!这礼拜我们天天在这儿守,连你绯闻女友况美芸的公寓都蹲过,她连车窗都不肯降!”
李默然往后退了半步,帆布包蹭到身后的路灯杆,红豆冰的糖水在杆上留下道淡褐色的印。
他眯着眼笑,露出两颗迷人的小酒窝,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亮:“你们这么拼,报社给加奖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