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长，真是巧啊。”
娄振华打断了张野和田小慧的低声谈笑。
张野闻声抬头，看到娄振华，也是微微一愣。
随即放下手中的薄饼，站起身礼貌地招呼。
“娄董事？您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张野笑着说道。
田小慧见状，也连忙放下筷子，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认识娄振华，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娄振华会主动跑过来和张野打招呼。
“坐，坐，别客气，是我打扰你们年轻人用餐了。”
娄振华笑着摆摆手，目光和善地看向田小慧，笑问道：“张队长，这位是？”
“我女朋友田小慧，区医院的骨科医生。”
张野简单介绍道，又对田小慧说道：“小慧，这位是我们红星轧钢厂的董事，娄振华先生。”
“娄先生您好。”
田小慧落落大方地问好。
面对这位名声在外的娄半城，她可没有任何的紧张，而且还表现得不卑不亢。
“田医生，你好。”
娄振华微笑点头。
可心里却是十分诧异。
这田小慧和张野对待他的态度，竟然如出一辙。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过，以娄振华的眼光来看，眼前的田小慧绝不是普通的医生。
他在田小慧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质。
而这种气质，只有在那些身居高位或者自幼在权力与责任氛围中熏陶出来的家庭子弟身上，才偶尔能见到。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从容与镇定，并非刻意为之的矜持。
而是一种见惯了场面，深知自身底蕴所带来的天然淡然。
面对他娄振华，这四九城里有名有号的娄半城。
这姑娘眼神清亮，态度恭敬却绝不卑微，举止大方得体，没有丝毫的怯懦或讨好。
这种气度，他在一些来厂里视察的年轻干部，或者某些老友家中精心培养的晚辈身上见过。
那是一种源自特定环境和家庭背景独有的底气。
寻常百姓家的姑娘，纵是再优秀。
初次面对他时，也难免会流露出几分好奇，紧张甚至是敬畏。
但田小慧没有，她的自然流露，恰恰说明了她的不寻常。
“张队长好福气啊，田医生一看便是秀外慧中，气质不凡。”
娄振华这话说得真心实意，目光在田小慧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转向张野，笑容更深了一些。
“看来我不只是打扰，更是沾了你们的光，有幸结识田医生这样的青年才俊。”
娄振华一语双关，既夸赞了田小慧，也抬高了张野。
“娄董事您太客气了，认识您也是我们的荣幸！”
张野谦和地回应，并未顺着娄振华的话去深探田小慧的背景，分寸掌握得极好。
“娄先生过奖了。”
田小慧也只是微微浅笑，并不多言。
娄振华是何等人物，见对方无意深谈，便知趣地不再多问，心中对张野的评价却又高了一层。
这小子，不仅自身能力出众，眼光和际遇也着实不凡。
娄振华朗声笑道：“好，好，那我就不多叨扰了。你们慢慢用，这全聚德的烤鸭，凉了风味便差了几分。改日有空，再请张队长和田医生一起喝茶。”
说着，他再次朝两人点头致意，便带着一直在不远处安静等待的妻女，随着伙计上了二楼雅座。
这时，张野才看到年轻时的娄晓娥。
她穿着时下并不多见的印花连衣裙，身材苗条，皮肤白皙。
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些许未脱的稚气，眼神清澈，带着一种被保护得很好的单纯与安静。
她似乎有些好奇地悄悄打量了一眼张野和田小慧这边。
目光与张野对上时，像是受惊的小鹿般迅速移开，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加快脚步跟着父母上了楼。
这就是娄晓娥吗？
电视剧里那个命运多舛，善良却有些软弱的女子？
此刻的她，只是娄家温室里一朵未经风雨的花，对未来的人生，对即将到来的时代巨变，尚且一无所知。
张野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感慨和唏嘘。
他不是曹贼，也没有捅娄子的想法。
他只是替这个女人感到不值。
毕竟他知道娄晓娥未来的遭遇。
可他更加清楚，个人的力量在时代洪流面前是何其渺小。
他能改变的终究有限。
眼下，过好自己的日子，守护好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娄晓娥的命运，他不想插手。
“看什么呢？”
田小慧注意到张野的目光，轻声问道。
“没什么！”
张野收回目光，微微摇头，给田小慧重新卷了一份烤鸭后，说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娄振华，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田小慧接过烤鸭卷，咬了一口，酥脆的鸭皮在齿间发出轻响。
她看着张野，眼中带着笑意说道：“他可是有着娄半城之称的大资本家，但是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怎么会对你如此客气？”
“我也挺奇怪的，我今天上午刚认识他，谁能想到晚上竟然又遇见了！”张野苦笑了一下。
“还真是有缘，不过咱们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能不接触尽量还是不要接触！”田小慧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张野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对了，这周天，我要回一趟张家村，去看看我父母。回来半个多月了，还没去看过他们！”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下午回来后去我家，我爸妈想见见你！”
田小慧脸一红，带着羞涩说道。
“好！”
张野闻言，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田小慧主动提出跟他回村见父母，又邀请他去自己家，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是真正将他视作了可以托付终身的对象，也是双方关系的一次重要迈进。
“那说定了，周天早上我去接你。”张野看着田小慧微红的脸颊温柔地说道。
田小慧见他答应得爽快，眼神明亮，心里的那点羞涩也被欢喜取代。
她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小口地吃着烤鸭卷，嘴角却抑制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