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晨雾还未散尽，演武场已是人声鼎沸。
青色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场边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宗主与几位长老端坐，目光扫过下方整齐列队的外门弟子。杂役院的弟子们则挤在最外围，踮着脚尖张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说这次小比前三名能进内门，还能得一枚聚气丹呢！”
“内门哪有那么好进？你看天衍峰的赵磊，都炼气七层了，肯定稳了！”
“还有灵溪峰的苏媚，她师父可是外门首席长老，资源多到数不清！”
凌云混在人群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半块糙米饼，是今早狗蛋硬塞给他的。他抬眼望去，在人群边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清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衫，身形单薄得像株风中的野草。她正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然对这场小比没什么信心。自从上次凌云帮她解围，两人便偶尔会交换修炼心得，凌云也借着“天道推演”，指点过她几处《引气诀》的晦涩难点，让她的修为从炼气一层稳步提升到了炼气二层。
“林清雪！”凌云走了过去，将那半块糙米饼递到她面前，“垫垫肚子，等会儿比试耗体力。”
林清雪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我……我不行的，他们都好强。”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自卑。无背景、无资源，灵根资质也只是中等，在人才济济的外门，她就像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凌云看着她眼底的怯懦，想起了自己刚降临凡间时，第一次体会饥饿与寒冷的茫然。他轻轻摇头：“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你的《引气诀》已练至小成，灵力运转虽慢，但胜在沉稳。等会儿抽签若遇到强敌，别急着进攻，用步法周旋，找机会攻击对方下盘——大部分修士都注重上半身防御，下盘是软肋。”
林清雪愣住了，抬头看向凌云。他的眼神平静却笃定，仿佛早已看穿了所有对手的弱点。她咬了咬唇，接过糙米饼，用力点了点头：“嗯！我听你的！”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宗主站起身，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演武场：“外门小比，正式开始！规则不变，抽签对决，胜者晋级，直至决出前三！”
话音刚落，场边的执事便搬来一个木盒，里面装着写有编号的竹签。弟子们排着队上前抽签，林清雪排在队伍末尾，手心里全是汗。
“下一个，林清雪！”
林清雪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抽出一根竹签，看到上面的数字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抽到的是赵磊，那个炼气七层的热门选手。
周围传来一阵窃笑，有人故意大声说：“这下有好戏看了，炼气二层对炼气七层，简直是送菜！”
林清雪的身体微微发抖，眼圈泛红，转身就要离场。凌云一把拉住她：“怕什么？按我说的做，未必会输。”
“可他比我高五层修为……”林清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修为不代表一切。”凌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力量，“他炼气七层，灵力运转必然急促，你只需稳住节奏，耗到他灵力枯竭，就是你的机会。”
他快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详细讲解了几套基础步法的变式，以及如何利用演武场的地形规避攻击。林清雪听得入了神，原本慌乱的心，竟渐渐平静下来。
很快，第一轮比试开始。擂台上，弟子们各展神通，剑光与灵力波动此起彼伏。有势均力敌的鏖战，也有实力悬殊的秒杀，场边的欢呼声与惋惜声交织在一起。
“下一组，赵磊对林清雪！”
随着执事的喊声，赵磊大摇大摆地走上擂台，轻蔑地看着台下的林清雪：“赶紧上来受死，别耽误我晋级！”
林清雪攥紧拳头，在凌云鼓励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上擂台。
“开始！”
执事一声令下，赵磊立刻运转灵力，周身泛起淡淡的青色灵光，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剑花，直刺林清雪胸口，速度快如闪电。
“好快！”场边有人惊呼。
林清雪心中一紧，立刻按照凌云教的步法，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赵磊一愣，显然没料到她能躲开，随即冷哼一声：“运气不错，看你还能躲几次！”
他再次挥剑，剑光如暴雨般落下，招招直指要害。林清雪的身影在擂台上灵活穿梭，步法虽基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攻击，像一只轻盈的蝴蝶。
“怎么回事？林清雪怎么变得这么能躲？”
“她的步法好像有点不一样，看似普通，却刚好能避开赵磊的攻击！”
场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高台上的长老们也微微颔首，显然对林清雪的表现有些意外。
赵磊越打越急躁，他的灵力消耗极大，可连林清雪的衣角都没碰到。“贱人！你敢不敢正面跟我打！”他怒吼一声，灵力骤然爆发，长剑上泛起耀眼的灵光，显然是要动用杀招。
林清雪眼神一凝，按照凌云的嘱咐，没有硬接，而是故意露出一个破绽。赵磊果然上当，长剑直刺她的左肩，就在剑尖即将碰到她衣衫的瞬间，林清雪突然矮身，右脚猛地踹向赵磊的膝盖。
“噗通！”
赵磊重心不稳，单膝跪倒在地，灵力运转瞬间紊乱。林清雪抓住机会，右手凝聚起全身灵力，一掌拍在赵磊的后心。
“啊！”
赵磊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摔在擂台上，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
“林清雪胜！”
执事的声音响起，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林清雪站在擂台上，看着倒地的赵磊，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赢了？她竟然赢了炼气七层的赵磊？
凌云站在人群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只是开始，他能做的，不仅是帮她赢得一场比试，更是要让她真正站起来，不再被人轻视。
林清雪走下擂台，快步跑到凌云面前，眼里含着泪水，声音哽咽：“我赢了……我真的赢了！谢谢你，凌云！”
“是你自己厉害。”凌云笑着说，“接下来还有比试，好好休息，调整状态。”
就在这时，一道不善的目光射了过来。凌云抬头望去，只见苏媚正站在不远处，眼神冰冷地盯着他，显然是看出了林清雪的步法有问题。
凌云心中了然，苏媚的师父是外门首席长老，肯定知道一些高阶步法，他刚才教给林清雪的，正是基于基础步法推演出来的变式，虽不精妙，却足够应对赵磊这种急于求成的修士。
苏媚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她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儿遇到林清雪，一定要让她好看。
第二轮比试很快开始，林清雪的运气不错，抽到了一个炼气三层的对手。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更加自信，按照凌云教的战术，稳扎稳打，很快就赢得了比赛，成功晋级八强。
凌云也抽到了对手，是一个炼气四层的弟子。他故意隐藏实力，装作险象环生的样子，最后凭借一丝“侥幸”赢得了比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夕阳西下，第一天的比试结束。林清雪晋级八强，成为了最大的黑马，而凌云则以“勉强晋级”的姿态，低调地进入了下一轮。
回到杂役院，林清雪依旧兴奋不已，拉着凌云不停地说着比试的细节。凌云耐心地听着，偶尔提点几句，同时在心中推演着接下来的对阵形势。
他知道，接下来的比赛会越来越难，苏媚肯定会针对林清雪，而他自己，也需要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帮她走得更远。
夜色渐深，杂役院的弟子们都已睡熟。凌云独自坐在稻草堆上，运转《引气诀》，周围的灵气缓缓涌入体内。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灵根上的浊气正在一点点被炼化，修为也在稳步提升，已经快要突破到炼气三层。
“历练之路，果然有趣。”凌云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不仅要勘破“有情”与“无情”的道障，还要在这凡俗修仙界，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天道之路。
而林清雪，这个曾经被边缘化的少女，或许会成为他这条路上，第一个真正的“同伴”。
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霜。明天，将会是更激烈的比试，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