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林芷温声,“明天我们再做一百罐。酸枣仁和龙眼肉,锦书你尽快去谈新货源。”
“好!”姐妹们齐声应道,脸上都带着忙碌而充满希望的光彩。
……
“安神蜜膏”在街坊中口碑渐起,芷兰堂柜台前除了抓药的队伍,也常有人专门来买蜜膏。
墨竹依旧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但锦书定下的“买三赠一”和“老主顾累计赠试用”的章程写得清清楚楚贴在柜台旁,避免了价格混乱,也让客人觉得铺子守信厚道。
这天下午,一位衣着陈旧、面容愁苦的老婆婆,搀着个约莫七八岁、眼皮耷拉、精神萎靡的小男孩,犹豫地蹭到柜台边。
老婆婆看着蜜膏小罐上标的价钱,嘴唇蠕动几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拉着孩子准备走开。
锦书刚给一位客人抓完药,抬眼正好看到这一幕。老婆婆她认得,是住在西头破庙边的张婆子,带着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孙子。
“张婆婆,”锦书声音温和地叫住她,“您带小柱子来有事吗?”
张婆子局促地转过身,嗫嚅道:“锦书姑娘……没啥事,就看看……我们这就走……”
那叫小柱子的男孩却小声嘟囔:“奶奶……我昨天又没睡好……身上没劲儿……”
锦书立刻明白了,她绕过柜台走出来,蹲下身,平视着小栓子:“小柱子,告诉锦书姐姐,是不是夜里总醒?睡不踏实?”
小柱子怯生生地点点头。
锦书抬头对张婆子温声道:“张婆婆,小柱子这情况,喝点安神蜜膏或许能好些。温水化开,睡前喝一小杯就行,味道是甜的,孩子不抗拒。”
张婆子脸上愁苦更深:“锦书姑娘……这东西是好,可……可我们……”
她攥紧了洗得发白的衣角,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锦书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瞧您说的。小柱子正长身体,睡不好可不行。铺子里正好在做‘回馈老邻居’的活动,”
她指了指柜台旁贴着的章程,“您这样的老街坊,照顾铺子这么久,能领一罐试用装呢!”
她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准备好的小竹筒,递给张婆子,“拿回去给小柱子试试。每晚一小勺就行。”
张婆子愣住了,看看锦书递过来的小竹筒,又看看锦书真诚的笑脸,眼眶一下子红了:“这……这怎么使得……”
“使得!”墨竹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嗓门亮亮的,
“张婆婆您就拿着吧!小柱子睡好了,您也省心不是?要是真管用,您以后常来光顾就行啦!”
她把小竹筒塞到张婆子手里。
张婆子捧着竹筒,手微微发抖,连声道谢:“哎!哎!谢谢锦书姑娘!谢谢墨竹姑娘!谢谢林大夫!”
她拉着懵懂的小柱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激。
锦书看着祖孙俩的背影,轻声对墨竹说:“账上记一笔,试用装一筒,走‘铺子人情’支出。”
这是锦书专门设的账目,用于邻里互助和实在困难的减免。
“明白!”墨竹爽快应道。
这一幕,恰好被从后院配药出来的林芷看在眼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柜台边,拿起一罐蜜膏,用小竹片挑出一点琥珀色的膏体,放入口中慢慢品着。
那甘甜的味道蔓延开来,带着药草的清芬。她看向锦书和墨竹忙碌的身影,眼神温暖。
晚上,姐妹几个在后院吃饭。
冬梅特意多做了个菜,庆祝蜜膏“开门红”。
“林妹妹,”锦书放下碗筷,语气带着一丝轻松,
“蜜膏的势头不错。今天张婆婆拿走那罐试用装,虽然没立刻收益,但街坊们都看在眼里。”
“下午就有两位大娘说咱们铺子心善,各买了一罐。这笔‘人情’支出,长远看,值当的。”
墨竹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就是!咱们芷兰堂可不是光为了赚钱!”
林芷给墨竹夹了一筷子菜,目光柔和地看着姐妹们:“赚钱是要紧,能让铺子活下去,多收好药,多帮人。”
“但帮人,也不全在钱上。张婆婆和小栓子不容易,一罐蜜膏若能帮孩子睡踏实些,比什么都强。”
她顿了顿,看向锦书,“锦书,那‘铺子人情’的账目,你做得很好。该帮的要帮,账目也要清,这是咱们的底气。”
锦书点头:“林妹妹放心,我心里有数。既不亏铺子根本,也不寒了街坊的心。”
“嗯。”林芷欣慰地应了一声。
她想起白天看到小柱子那张蔫蔫的小脸,又问:
“冬梅,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些之前做蜜膏试制时剩下的夜交藤碎末,品相不好但药性还行?”
“有,一小口袋呢。”冬梅答道。
“你明天挑拣干净,加上点甘草片,”林芷吩咐,
“配几包简单的‘助眠清心茶包’,送给晚上来抓安神药、看着手头紧的街坊,说是铺子送的,睡前泡水喝,聊胜于无。”
“好!”冬梅立刻应下,脸上也有了笑意。她知道这是姑娘看到张婆婆的事后,想再添点实在的帮助。
墨竹咽下饭,眼睛亮亮的:“姑娘,你说咱这蜜膏这么好用,能不能……嗯,再琢磨点别的?比如给娃娃们开胃的?或者给老人家活络筋骨的蜜膏?”
林芷眼中也泛起思索的光:“倒是个路子。不急,先把安神蜜膏的根基打牢。锦书,蜜膏的原料供应稳住了吗?”
“酸枣仁和龙眼肉的货源谈妥了两家,价比上次低了些。野蜂蜜老吴头说他认识个采蜂人,蜂蜜更纯,价钱也好商量,下次带样品来。”锦书条理清晰地汇报。
“好。”林芷放下筷子,“明天继续加油,姐妹们!”她举杯。
“安神蜜膏”在街坊中的名声越来越响,不仅老人爱喝,连一些读书熬夜晚睡的学子也来买。
芷兰柜台旁那个放蜜膏的竹筐,空了又满,满了又空。
这天上午,前厅抓药的人不多。林芷坐在诊案后,整理着脉案簿。
一位面生的年轻妇人抱着个约莫三四岁、蔫头耷脑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妇人脸色焦急,小女孩则恹恹地趴在母亲肩头,小脸没什么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