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走大道?”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连这边都有这么多追兵,郭崇鸣那条老腊肠肯定在每条能走人的路上都设好了卡子。
哼,就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凌笃玉只能绕着断肠崖那硌脚又扎人的边缘,在密不透风的丛林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
走着走着,凌笃玉感觉自己这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荆棘条毫不客气地往她身上脸上直抽,那件本来就破的粗布衣服,现在更是成了条条装。
不过总比裸奔好吧?
她的眼睛时刻瞪得像个铜铃,耳朵也得竖得跟兔子似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凌笃玉的心脏漏跳半拍。
林子里黑漆漆的,只有从树叶缝隙里漏下来的一点月光勉强能让她看清脚下是不是悬崖还是猎户挖的陷阱。
累?那是真累!!
感觉肺都快喘出来了,两条腿沉得像是灌满了铅,每抬一下都得使出吃奶的劲儿。
身上刮破的口子被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不能停……停了就真完了……”
凌笃玉咬着牙,心里头就靠着这股劲儿在硬撑着。
直到自己眼前开始发花,脚步也开始打晃的时候,她才敢找个相对隐蔽的树根或石头后面,飞快地从空间掏出水囊抿上一口灵泉水。
喝了灵泉水,酸痛的肌肉得到了缓解,精神也跟着振作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这灵泉水再神奇,也没法让她变成不知疲倦的铁人。
连续的高强度逃亡和高度紧张的精神压力,对身体的消耗是巨大的。
凌笃玉明显感觉到,每次喝下灵泉水后,那种“恢复”的效果似乎在减弱,维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至于乳白色水滴?
得留着进入夺魂天后再服用。
“得快……再快一点……”
凌笃玉不敢贪多,把水囊放回空间便继续拖着身体往前挪动。
就这么走走停停,靠着一夜四次的灵泉水硬顶着。
当她再一次拨开挡在眼前的潮湿藤蔓时,天边依旧是一片沉沉的墨蓝。
嗯,离天亮还早。
而前方的地势陡然发生了变化。
断肠崖那庞大的黑影似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座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巨大山脉轮廓。
夺魂天,到了!!
在这两座险山之间,形成了一个相对低洼的隘口。
凌笃玉立即躲到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后面,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隘口。
奇怪……
太安静了。
预想中的火把通明,官兵林立和戒备森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隘口那里黑灯瞎火的。
别说人影,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怎么可能?”凌笃玉心里直犯嘀咕,“郭崇鸣会好心放过这里?”
“难道有诈?”
她伏低身子,几乎把整个人都贴在了潮湿的地面上。
竖起了耳朵,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听觉上!
风声,虫鸣,还有远处不知名野兽隐约的嗥叫……
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没有甲胄摩擦的铿锵声。
没有士兵巡逻的脚步声。
没有压低嗓音的交谈声。
甚至连马匹打响鼻的声音都没有。
静得让人心里发怵。
凌笃玉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潜伏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反复确认。
此地确实没有人!
郭崇鸣居然真的没有在这个通往夺魂天的咽喉要道上设防?!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但活命的机会就在眼前!
于是凌笃玉不再犹豫,从那块大石头后面猛地窜出,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像一道贴地疾掠的影子头也不回地冲过了那片隘口…
一头扎进了夺魂天山脉之中。
就在凌笃玉侥幸穿过隘口的同时,几十里外的大道上却是另一番景象。
“停!原地扎营!休息!”
郭崇鸣略带疲惫的声音在队伍中响起。
这道命令对于已经连续赶路几天几夜,人困马乏的队伍来说,简直如同天籁!
“呼….总算能歇会儿了……”
“唉,老子这屁股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快,找地方生火,再弄点热乎的吃食……”
士兵和死士们低声抱怨着。
他们揉着酸痛的腰腿,纷纷下马,开始搭建临时营地。
郭崇鸣被郭富贵扶着,有些脚步虚浮地走下马车(后期他实在撑不住骑马了,换了马车)。
他脸色蜡黄眼袋深重,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有些散乱,锦袍上沾满了尘土。
哪里还有半点都城高官的威仪?
整个人像是被妖怪抽走了精气神!
郭崇鸣感觉自己的老骨头都快散架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不酸。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比骑马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颠得移了位。
脑袋更是昏沉得厉害,像塞了一团浆糊。
“老爷,您慢点。”
管家郭富贵赶紧搬来一个软垫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上,搀着郭崇鸣坐下。
又递上一个水囊说道:
“您喝口水,润润嗓子。”
郭崇鸣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流划过喉咙,却丝毫没能驱散他心头的燥郁和身体的疲惫。
他看着周围忙碌着扎营的士兵,眉头紧锁。
郭川安排好警戒哨后,走了过来,抱拳道:
“大人,已经安排下去了,营地在道路背风处,明哨暗哨都布置妥了。”
“兄弟们……确实都到极限了。”
郭崇鸣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
“还有多久能到预定设卡的那个隘口?”
“回大人,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和路线,等绕过这断肠崖的边缘..”
“估计……明天晌午前后能抵达夺魂天与断肠崖之间的那个隘口。”
郭川估算了一下回答道。
“明天晌午……”郭崇鸣低声重复了一句,脸色更加难看了。
“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