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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脑子的蠢货知青们,一个个都敢怒不敢言。

周子晴这会儿也顾不上烤鸡不烤鸡了,疯狂摇头。

“没有!不是!”

江揽月握着她的肩,强行把她转向那几个知青,“那你当着这些蠢货的面,告诉他们,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周子晴佝着头嗫嚅道:“我……我自己……没站稳,摔的。”

“为什么没站稳?”江揽月继续逼问。

“我……”

周子晴我了半天,我不出来个所以然。

江揽月冷笑一声,“说不出来?”

“行!那我替你说。”

“不要!”

周子晴伸手想去阻止她,被两个眼尖的婶子联手按住了。

“不要什么不要!有什么话大家摊到明面上说清楚,免得有些人,背地里嚼舌根,又说大队长偏心了。”

陈勇河冲江揽月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大胆的说。

江揽月清了清嗓子,“我相信大家从我的长相也能看出,我跟江逾白同志,也就是你们从小认识的许逾白同志,是龙凤胎姐弟。”

众人点头。

其实就算她不说,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俩人关系匪浅。

“周知青呢,就是看出了我和江逾白的关系,中午故意凑到我跟前套近乎。”

一句套近乎,就让在场的人,想起了村里关于江逾白和周子晴的流言。

看来,这江知青肯定也是听说了这件事,这才不待见周子晴的。

“还拿剩窝窝头做人情,说是请我吃饭,我不要,她就硬塞。”

底下的人听得都纷纷摇头。

谁家好人请人吃饭,拿剩窝窝头啊,人家好意思吃,他们都不好意思拿得出手。

“嘴上说请我吃饭,结果呢,我刚一掏钱,她就立马揣口袋里了,那动作快得我差点儿以为,她一开始就打算强买强卖,坑我人傻钱多呢。”

村民听到这,就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子晴脸色涨得通红,突然后悔,中午干嘛那么贪心,收她那一毛钱呢。

不但坐实了强买强卖的行径,现在还要被她翻来覆去的公开处刑。

“你们说,她强买强卖就算了,嘴碎还自来熟,上来就喊我姐姐,我请问呢?我十八生日还没过呢,她一看就……”

剩下的话,江揽月没说,但在场的人,懂得都懂。

“她还跟我说,她和我弟弟江逾白……”

江揽月环视一周,没有找到江逾白人。

她看了眼许尽欢,想问他江逾白人呢,该他出场了。

许尽欢直接装没看见。

是他小看她了。

这种场合,就算他不出现,他相信那群人在她手上,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江逾白没有按剧情出场,江揽月也不慌。

她继续书接上文:“二人两情相悦,互相爱慕,就差私定终身了。”

许尽欢没忍住瞥了眼,一脸社死表情的周子晴。

这姐们还真敢说。

两情相悦?

私定终身?

这如果在他刚见她第一面,不知道她有多难缠自来熟的话。

说不定,还会抱着看戏的心态,尝试着信上一信。

自从经历她上次半路拦车的事情之后,再加上江逾白对他的所作所为。

这让许尽欢严重怀疑,江逾白弯了,是被周子晴她吓弯的。

拐角处,背靠在墙上的江逾白,一张俊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汁来。

攥紧的拳头,指骨都泛着白。

周、子、晴!

他往日看在她是个女同志的份上,不想跟她过多纠缠。

没想到,她还不死心,居然跑到江揽月面前胡说八道。

怪不得,他家欢欢在山里时,会因为她跟他赌气。

原来都是因为她在挑拨离间!

如果这蠢货说什么,江揽月信什么的话,她就等着……被赶出家门吧。

“就是他俩最近闹别扭了,想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在中间说和说和。”

说着,江揽月双手环胸,摆出一副恶婆婆的挑剔嘴脸。

“先不说我弟弟能不能看上你,就算是他真的眼瞎看上了你,就你的品性,我们家也不会同意你进门的。”

“如果他执意要跟你在一起,那他就等着,跟你一起被扫地出门吧!”

“还有,请你记住了。”

许尽欢还纳闷记住什么呢,就被江揽月拽着胳膊拽到她面前。

“他!许尽欢!”

江揽月铿锵有力的介绍道:“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江尽欢!是我江揽月的另一个弟弟。”

除了大队长和陈四海,围观的知青,和其他不知情的村民,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许尽欢就是跟江逾白抱错的那个孩子啊。

怪不得江揽月他们一来,就要住在陈家。

在江逾白回村之前,村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甚至都没怎么见过许尽欢这个人。

见过许尽欢的也都不认识他,还以为他是陈砚舟带回来的朋友呢。

周子晴还是从陈强那里探听到的这些消息。

她以为许尽欢真的是被江家赶回来的,跟江揽月他们关系不好呢。

加上上次许尽欢跟陈砚舟让她当众丢脸,事后她还被赶去了山里开荒,她因此有些记恨上了许尽欢。

跟江揽月说起许尽欢时,她就没忍住,加油添醋,夸大其词了些。

没想到,江揽月当场化身护崽子的老母鸡,窝窝头一扔,就要她把话说清楚。

江揽月她一米七多,比她高出一个头,气势汹汹的朝她冲过来。

她一时害怕没站稳,从坡上滚了下去。

事后,她越想越气不过,就去找了魏志坚。

像往常一样,装装可怜,撒撒娇,再含糊其辞的一诉苦,这蠢货就立马带着人找上了门。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去招惹江揽月了。

江揽月一脸认真的警告她道:“麻烦你,下次说我弟弟坏话的时候,不要当着我这个做姐姐的面,不然,我见你一次,扇你一次。”

难怪了。

原来她当着人家江知青的面,说人家弟弟的坏话了,怪不得江知青跟她翻脸。

姐、姐?

许尽欢垂眸,看着她抓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指尖纤细修长,嫩如葱白,指甲圆润整齐。

可能是没干过重活,一天下来,手上起了不少倒刺。

看着倒有些白玉有瑕。

掌心温热,却略显粗糙,应该是磨的水泡。

就当是看在原主的面子上了,他决定,晚上偷偷帮她处理一下伤口好了。

“还有,江逾白他也是我弟弟。”

“你如果再敢打他的主意,我照样不会放过你!”

江揽月说着抬手做了个扇人的动作。

周子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虽然江逾白没在现场,但该表达的立场,江揽月不偏不倚。

“你不要以为,他还像以前一样,是个没人疼、没人护,受了委屈也没人替他出头的小可怜,就可以借着女同志的身份,肆意妄为的骚扰他。”

“倘若再让我听说,你背地破坏我弟弟的名声,编排他跟你有什么的话,我……”

江揽月想说他们家不会放过她的。

可转念一想,这点儿小事,杀鸡焉用牛刀,她自己就能搞定。

实在不行,套上麻袋,扛林子暴打一顿就是了。

“我就写大字报举报你,把你之前干的那些烂事全抖出来,让你一辈子烂在农场里!”

拐角处的江逾白神色如常,只是心底掀起了一丝丝波澜。

弟、弟?

算了。

看在她今日,这么维护他的份上,把她赶出家门的事情,就暂且搁置吧。

“什么东西!”

“呸!”

搀着周子晴的俩婶子嫌晦气,手一松,她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抢饭打人的事,至此水落石出。

一切都是周子晴她为一己私欲,颠倒黑白,故意挑起新老知青之间的矛盾,她的这一行为再次惹起众怒。

“大队长!像周子晴这样的人,不能再继续留在咱们村了!”

“对!把她送去农场!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再放回来!”

“大队长!你难道忘了,两年前,她污蔑乐安偷看她洗澡的事了吗?”

“就是因为她!乐安那小子原本只是不爱说话,现在连门都不出了!”

在周子晴来之前,夏天时,村民大多忙碌一天,懒得打水,都是趁着天黑,去河边洗澡。

男女都是分开的,互不打扰,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偷看女同志洗澡。

可周子晴一来,就闹出那样的事。

她说她刚来,不知道那块区域是男人洗澡的地方。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走错的,没人说得清。

反正,就因为那件事,从那之后,就没有人敢独自去河边洗澡了。

生怕和陈乐安那傻小子一样,落个偷看女知青洗澡,耍流氓的名声。

周围人鄙视唾弃的目光,使周子晴既觉得难堪,又觉得无地自容。

如果可以,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勇河沉思了片刻,“把人先关起来,明日一早扭送去公社。”

这样的祸害,确实不能再继续留在村里了。

周子晴被抓走了,剩下的知青也灰溜溜的夹着尾巴跑了。

来的时候,趾高气扬说要抓江揽月去给周子晴道歉的郝俊良,喜提一巴掌外加两脚,和一脸的伤。

郝俊良走前,江揽月还冲他扬了扬右手。

人群散开,就剩下陈四海没走。

“欢欢!”

江揽月一看见他,就热情的撕了个鸡腿给他。

“小兄弟!刚才的事谢谢你啊!”

陈四海连忙摆手,“江同志不用客气,我不是说了嘛,那种情况无论是谁看见,都不会不管的。”

许尽欢随即猜到了什么,“四海,大队长和村民是你找来的?”

其实,许尽欢慷慨陈词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过来了。

不然他早动手了,也懒得跟他们浪费口舌。

他当时还纳闷,大队长怎么会来这么快呢。

陈四海点头,“砚舟哥上午打电话回来,说他到地方了,让你放心。”

陈砚舟怕许尽欢担心,刚上岛,就赶紧找了个公用电话,给他报了平安。

陈四海就是过来帮他传话的,上午来过一趟,家里没人。

他下午又来了一趟,依旧没人。

陈四海想着这都下工了,该做晚饭了,人总该回来了吧。

只是没想到,到这依旧没有见到许尽欢,反而看见被堵在门口的江揽月。

陈四海是第一次见江揽月,但一看她那张脸,就立马猜到了她的身份。

他怕出事,就赶紧去把大队长喊了过来。

“嗯,我知道了,回头我去镇上给他回个电话。”

许尽欢心想,不到一天的路程。

看来,陈砚舟所在的海岛,距离云城不会太远了。

“拿着!”

“真不用!”

“四海,给你你就拿着吧。”

许尽欢见俩人因为个鸡腿推让起来了,绕过他俩打开门。

“晚上吃小鸡炖蘑菇,管够,放心吃,都别站门口了,进来吧。”

等陈四海进来后,许尽欢就顺手把门闩上了。

江揽月有些纳闷,“江逾白呢?他没跟你一块出去啊?”

她还以为这俩人故意撇开她,去干什么坏事了呢。

许尽欢随口敷衍,“不知道。”

今日进山的意外收获,全都在他空间里,至于那狗东西去哪儿,一点都不重要。

他最好死外边,别回来了。

许尽欢把堂屋钥匙递给江揽月,“你先带四海进屋,我去厨房准备晚饭。”

江揽月上了一天工,今天又这么护着他,再让她做晚饭,他确实有些于心不安。

主要是怕她做饭不能吃。

今天就当是给她放假了,明天再继续。

“欢欢我帮你吧。”

陈四海咬着鸡腿,就要跟过来。

被许尽欢推了出去,“不用!我自己就行,晚会儿要烧火了我再叫你。”

“行!”

陈四海一走远,许尽欢就从空间里拿出两只鸡,一只兔子,还有一些菌子和野菜。

为了做样子,他还特意把它们放进了背篓里,拎着从厨房走出来。

见他准备杀鸡,坐在石桌旁的陈四海三两口干掉手里的鸡腿,还把鸡骨头嗦干净。

“欢欢,褪毛得用热水,我去烧水。”

说实话,许尽欢活这么大,砍过丧尸,杀过人,还真就没有亲手杀过鸡呢。

他也就是今天见江逾白杀过一次。

在野外条件有限,放完血,直接拔的毛,然后用火把剩下的残毛一燎。

他这么学的,也打算这么干。

鸡刚想挣扎,就被许尽欢顺手扭断了脖子,叫都没来及叫出声。

目睹全过程的陈四海:“……”

“算了,要不你还是起来,我杀吧。”

有人帮忙,许尽欢也没坚持。

江揽月拎着水壶从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眼,似是才注意到他满身狼狈。

“欢欢,你进山摔跤了?怎么身上那么脏?”

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后背和裤子上全都脏兮兮的。

“有没有哪里受伤?”

“……”

一提起这个,许尽欢就杀心四起,也没心情看杀鸡了。

还不是怪江逾白那狗东西!

没事装什么死!

在坑里折腾那么久,能不浑身都是土嘛。

那么多土,怎么就没能把那狗东西埋了呢。

越看身上的衣服,越糟心。

“没事,就是不小心被狗绊了一跤,你俩看着弄吧,我回屋换个衣服。”

“狗?”

在他身后,江揽月和陈四海对视一眼。

“山里还有野狗啊?”

陈四海摇头,“野鸡野猪啥的不少,野狗还真没见过。”

狗东西!

从下了山就不见人影了,要做饭了,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许尽欢在心里骂骂咧咧。

刚一进屋,正准备关门,就被人从背后摁在了门上。

操!

这熟悉的姿势!

宛如场景重现!

“江、逾、白!”

“你个狗东西放开我!”

江逾白不仅没有放开他,反而跟没骨头似的,又故意贴近了一些。

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欢、欢?”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耳侧,许尽欢下意识想躲。

却整个人被他笼罩在身下,避无可避。

“叫得可真亲热。”

许尽欢怕惊扰了院里的俩人,压低声音,“关你屁事啊!放开劳资!”

他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江逾白充耳不闻,继续追问:“欢欢,你跟陈四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陈四海他也认识,二人年龄相仿,都是一个村里长大的。

还是小学同学。

只是后来,陈四海因为家里的原因,就早早辍了学。

这两年听说,在镇上找了工作。

他都不经常回村,又是怎么认识的许尽欢?

俩人还这么熟悉呢?

甚至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

现在还把人堂而皇之的领回了家。

真……碍眼。

许尽欢见他一直揪着陈四海不放,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无力。

“我爱跟谁好,跟谁好,跟你个狗东西有毛钱关系啊!”

这狗东西动不动对他动手动脚,占他便宜就算了,现在还干涉起他的交友自由了。

他是重生的时候,把脑子落在上一世了吗?

原主是养在他们家十八年没错。

但那也是作为被无意抱错的假少爷,不是给他养的童养夫!

他上来就又亲又抱,这是干嘛呀!

“我都已经是欢欢你的人了,怎么跟我没关系呢?”

江逾白语气哀怨,像是只寻求主人关注的黏人大狼狗,委屈巴巴的把脑袋埋进许尽欢的颈间。

说话间,还轻轻蹭动着。

“!!!”

分外亲昵的动作,把许尽欢惊得跟受到惊吓的猫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狗东西是在……撒娇?!

操!

这狗东西不会是在林子里就死了,被邪祟入侵了吧?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堂屋门锁着,他却凭空出现在了屋里?

“亲也亲了,睡也睡过了,欢欢现在是想翻脸不认账吗?”

江逾白嘴上说得可怜兮兮的。

实际行动上,不仅把人抱个满怀,还跟个痴汉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许尽欢的脖子上啄吻着。

“你放屁!”

许尽欢被江逾白无耻的行径,气得咬牙切齿。

也顾不上胡思乱想一些怪力乱神的事。

“分明是你占劳资的便宜!你给我住嘴!”

这狗东西还真是猪八戒打败仗——倒打一耙!

“那我给欢欢占回来好了。”

江逾白嘴上说得大方,但搂着许尽欢的力道,却不见松懈分毫。

许尽欢发现,陈砚舟在的时候,这狗东西装得跟寄人篱下的小可怜儿似的。

一声不吭,眼里不仅有活儿,干活还利索。

陈砚舟一走,他就放飞自我了。

特别是当他戳破,他就是半夜偷袭他的死变态之后,他就彻底卸下了伪装。

直接不当人。

跟得了肌肤饥渴症似的,动不动就想对他动手动脚,搂搂抱抱。

还满嘴骚话。

关键是,搂着他也不老实。

又是亲,又是撞他的。

当然了,现在干活也利索。

但比起干活,他感觉这狗东西更想干他。

那狗东西此时就在他身后耀武扬威呢。

察觉到危机后,许尽欢突然服软,“好呀,那你先松开我。”

江逾白这会儿倒是听话,许尽欢让他放开,他就放开了。

他还贴心的退后一步,给许尽欢腾出转身的空间。

许尽欢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催动异能。

“狗东西!给你脸了!你……没事儿?”

许尽欢见他面色如常,眼神还带着一丝戏谑。

江逾白上前一步,把许尽欢逼得退到了墙角。

“欢欢想我有什么事?”

许尽欢皱眉,时灵时不灵,难道这一会儿又不灵了?

“是想我像早上一样,全身血液沸腾,爆体而亡吗?”

全身血液沸腾,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

但爆体而亡就算了。

那种经历,经历一次就够了。

再来两次,他怕他一生气,真把他玩死了。

毕竟坑都给他挖好了,就等着埋他了。

江逾白不等许尽欢继续生气,就主动拉开了房门。

“累了一天,好好歇会儿吧,我去做饭,好了再叫你。”

说好的,以后家里的饭都交给他的。

管他四海还是八荒呢,谁都不能跟他抢。

江逾白走后,许尽欢就把门关上,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换上。

虽然没洗澡,换了衣服,晚上洗澡还得再换一身。

但换就换了,反正他现在的衣服,也都是那狗东西洗。

多换两身,累死他个狗东西!

让他一闲下来,就精虫上脑。

江逾白让他歇着,许尽欢就心安理得的搬着竹椅,躺在树下纳凉。

江逾白掌厨,陈四海烧火,江揽月打杂,许尽欢躺着。

许尽欢喊江揽月过来休息,她自己执意要干,许尽欢也没办法。

饭做好时天刚擦黑。

晚饭吃的小鸡炖蘑菇和麻辣兔丁,馒头是昨天蒸的没吃完,今天热了热。

饭后再来上牙冰镇西瓜,解暑还解腻。

许尽欢记得上次西瓜吃多了,起夜的事。

今晚无论江逾白怎么哄,都不肯多吃一口。

吃完饭,江逾白主动去刷锅刷碗,江揽月陪着许尽欢,坐在院中赏月。

清风,明月,蝉鸣。

一派岁月静好人间值得的模样。

这时,陈四海突然从厨房冲出来,兴致勃勃的提议道:“欢欢!周子晴被抓了,我们去河边洗澡吧!”

“???”

画风转变太快,许尽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正赏月呢,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河里洗澡了呢?

“家里又不是洗不了,干嘛大老远的跑到河边洗呢?”

特别是在听说,周子晴污蔑村里人偷看她洗澡之后,许尽欢更是对洗野澡敬而远之。

他不是怕像周子晴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污蔑他偷看女同志洗澡。

他是怕江逾白那狗东西,偷看他洗澡。

毕竟那死变态夜半偷袭都能干得出来,偷看个洗澡啥的,对他来说,更是毫无心理负担。

陈四海有些无奈的指了指院中的水井。

“欢欢,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家一样,家里有水井,打水都不用出门啊?”

“难道不是?”

江揽月来自京市,家里条件也是相当不错,从小到大,她吃过最大的苦,就是今天。

干一天活儿还没饭吃,被人强塞个窝窝头,还咬不动。

许尽欢虽是孤儿,但也是在城里长大,自来水什么的家家户户也都普遍了。

所以,当陈四海提出疑问时,江揽月和许尽欢姐弟俩同款疑惑脸。

虽然乡下不像城里,有自来水,但起码水井是普遍的吧。

“当然不是了!”

“你俩想什么呢!这里是乡下,知道什么叫乡下吗?”

江揽月心想,他不都说了嘛,这里是乡下。

他们都在这呢,能不知道什么叫乡下嘛。

“就是又穷又偏,外面的人不想来,里面的人想走出去的地方。”

穷和偏,江揽月承认,确实够穷的。

知青点的那些蠢货知青,今天兴师动众的闹这么一出。

说白了,不就是打着为周子晴讨回公道的名义,想讹她钱,讹她的粮嘛。

她看他们这是穷疯了,老虎头上都敢动土了。

不给他们些厉害瞧瞧,他们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其实在许尽欢看来,陈家村虽然交通不便,但还算不上偏。

真正偏远的地方,是那散落在十万大山里的偏远村落。

村里人光走出大山,都要走上几天几夜。

就算在后世,山里也有不少没通电、没通水的偏远寨子。

那种地方,被拐卖进去了,穷其一生都走不出来。

而从陈家村到镇上走路才一个多小时,骑自行车的话,半个小时差不多。

从镇上到县城,坐车两个多小时,当天能往返两三趟。

这都还在许尽欢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留下的人,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的干,才能勉强解决温饱问题。”

就像他妈,一天干到晚,夜里还要坐在院子里,借着月色编竹筐做手工活。

就是为了能多攒些钱,还债。

“干不完的农活,攒不住的钱,一年到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江揽月点头,确实。

她今天这么卖力的干了一整天,才挣了六个工分。

回头到年底一算,挣得还不够她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呢。

陈四海把目前村里的大致情况和风土人情,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遍。

许尽欢他俩这才意识到,这个时候的陈家村,大多数人还是靠挑水吃。

洗衣服都是去村口的河里洗,洗澡也是。

不过自从两年前,发生了周子晴那事后。

村里的大老爷们儿,洗澡都是成群结队的去,真发生啥事,彼此还能做个见证。

如果不幸落单了,宁可多跑两趟,挑水回去洗。

陈四海懒得折腾,偶尔回来了,都是找个隐秘的地方,简单洗一下,回头等回镇上再好好洗洗。

这两年他大多时间都在镇上,偶尔跟着牛哥他们四处跑。

他都好久没有跟朋友一起在河里泡澡、打水仗了。

正好趁着今天月色好,周子晴也被抓了,有机会他得带欢欢去试试。

那可比在家里,用盆端水洗得爽多了,还不用换水。

站着洗,坐着洗,想怎么洗,怎么洗。

洗累了,还能放松自己浮在水上,假装自己是只鱼,随波浮沉。

许尽欢懒得动,可是挡不住陈四海一直在旁边念叨。

最后他被念叨得没办法,只好起身去换鞋,跟着他去瞧瞧。

大不了,他不下水。

江揽月被他说得心动,也想一起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你们等等我!我回屋换个鞋子!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行!”

江揽月不解的停下脚步,“我为什么不行?我会游泳。”

再说了就在岸边玩玩水,又不往深了去,有啥不行的。

真有啥事,不是还有他家欢欢的嘛。

“你会喝水也不行!”

陈四海义正言辞道:“你个大姑娘家的,大晚上跟着我们几个男的去河边洗澡,回头传出去了,对你名声不好。”

江揽月想说她不在乎,谁敢背后议论她,她直接打到他们家门里去。

如果是当面指指点点,那就更好了。

她的巴掌可不认人。

一巴掌能把那人扇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用她家欢欢的话来说就是,答应我,嘴巴除了用来吃饭喝水和正常说话之外,别干其他的好吗。

特别是乱嚼舌根,背后传人谣言,容易遭报应。

壁画这么多,等着挂墙上呢。

又听陈四海补充了一句:“对我们名声也不好。”

“你!”

感情他是担心这个呢!

江揽月啥话也没了,气得月也不赏了,直接回了屋。

许尽欢在屋里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但他觉得四海说得对。

这个年代,对姑娘家名声看得格外重。

一旦跟男同志稍微走得近了一些,就会传出俩人乱搞男女关系的流言蜚语。

这个世道,对女性特别残酷。

如果想逼死一个女人,都不需要动手,只需要上下嘴唇一碰,造些黄谣。

让这个女人背上勾三搭四,不守妇道的骂名。

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会联合作恶者一起,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受害者口诛笔伐,直到把人逼上绝路。

死后还要骂上一句,死了活该。

他知道,江揽月的性子,可能不在乎这些。

但入乡随俗,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些。

江揽月躲在屋里生闷气,江逾白刷好锅后,就去了后院。

见江逾白没跟来,许尽欢神色放松,步伐悠闲的跟着陈四海走在村后的小路上。

陈四海没有带他走村里的大路,大路上人多,碰见门口纳凉的人,还得停下说话。

说话既耽搁时间,还浪费脑子。

别看下午的时候,陈四海跟村民互动有加,一唱一和的,那都是气氛使然。

到了晚上,除了相熟的人之外,他都懒得搭理,能避开就避开。

许尽欢跟他们都不熟,更无心应付。

此时时间还不算太晚,站在高处,可以看见家家户户亮起的昏黄灯光。

在月色下,宁静,祥和。

除了偶尔能听到,谁家婆娘气急败坏呵斥男人,教训孩子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的几声犬吠。

有种富有烟火气的世俗喧嚣。

真好。

陈四海还在旁边念念有词的显摆着。

“欢欢,我跟你说啊,就咱们村子旁边这条河,河水可清了,一眼都能望到底的那种,”

“而且河水喝着甘甜可口,比城里的那什么自来水好喝一百倍。”

“里面还有好多鱼和虾,还能捉螃蟹。”

“我们家条件不好,每次馋肉了,我就来河里抓鱼,或者捞些小河虾,让我妈掺韭菜辣椒一炒,可香了。”

“小河虾?螃蟹?”

一说吃的,许尽欢又来精神了。

上次在小院吃的蒜苗河虾还挺好吃的。

“现在这个季节有吗?”

“有啊,一年四季都有,只不过是多少,好不好捉的问题。”

“你想吃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拿笼子和簸箕,反正这里离我家不远,很快的。”

陈四海见许尽欢感兴趣,如数家珍一样继续把河里有什么,都给他说了一遍。

“河里还有河蚌和河蚬子和螺蛳。”

河蚌可以爆炒,也可以打汤。

螺蛳可以做成麻辣螺蛳。

弄点儿,闲着没事了,可以当零嘴儿吃。

许尽欢成功被说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

他跟陈四海一合计,洗澡什么时候都能洗,反正刚吃饱,正好捉些河鲜当消食了。

“欢欢,你沿着这条小路走到头,一拐弯就能看见河了,你在河边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很快的!”

陈四海似是怕许尽欢自己害怕,走的时候,还一直不放心的叮嘱道。

“好,不着急,你慢慢来。”

陈四海折返回去拿工具,许尽欢独自朝着河边走去。

月明星稀,清风朗月。

陈家村挨着山,到了夜里暑气下去,凉意升腾而起。

行走在林间的小路上,十分惬意。

许尽欢按照陈四海指的方向,顺利来到河边。

河并不算太宽,最宽的地方,也就几十米的样子。

反正借着月色能看到对岸。

最窄的地方,才五六米宽。

岸边有树,河里有草,水流蜿蜒,环绕着村子。

水面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宛如一条闪闪发光的银带。

许尽欢走近一看,河水确实同陈四海说的一样,清澈见底。

岸边都是一些光滑的鹅卵石,近岸的区域水都比较浅,才勉强盖住脚。

河水被晒了一天,就算晚上,水温也不凉。

来前还想着,就站在岸上看看的许尽欢,没等陈四海回来,就忍不住脱鞋先下了水。

赤脚走在鹅卵石上,有种做脚底按摩的感觉。

就是这师傅的手艺不大行。

每一下都摁在意料之外的地方。

许尽欢的本意也不是来洗澡的,也就没有脱衣服,只是把裤腿卷到小腿处。

站在水里,水流轻轻冲击着小腿,还挺舒服。

有些不怕生的小鱼小虾,还大胆的凑到许尽欢跟前嬉戏。

许尽欢俯身,隔着水面眉眼弯弯的看着它们。

语气轻柔的像是在哄小朋友。

“不用着急,等会儿呢,我就把你们全部都带回家。”

“包括你们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七大姑八大姨,放心,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在我的胃里团聚。”

“呵~”

身后响起一声轻笑。

许尽欢瞬间警惕地转过身去。

江逾白跟个背后灵似的,就站在距离许尽欢不到两米的位置,静静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狗东西!你有病啊!”

许尽欢后背一凉,瞬间炸毛,抬脚踢了过去。

“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得亏他心脏没有问题,否则时不时冷不丁吓一下,早晚得英年早逝。

江逾白被甩了一脸的洗脚水,也不恼,“欢欢在等谁?”

“关你屁事!”

他就知道,这狗东西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家里。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江逾白褪掉鞋子,裤腿都没卷,就这么赤着脚下了水。

“如果是等陈四海的话,不用等了,他有事,暂时来不了。”

许尽欢想起他对陈四海莫名的敌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你怎么他了?”

从今天下午四海进门,他就察觉到,这狗东西对四海有着淡淡的敌意。

但见吃完饭,他俩又哥俩好的一块进了厨房,还待了这么久都相安无事。

待了这么久?

许尽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对四海做了什么?”

江逾白也不挣扎,明知故问道:“做什么?”

“狗东西!你是不是控制了四海,所以四海才会突然提议,要大晚上来河边洗澡的?”

要不然,许尽欢实在想不通,陈四海为什么从厨房冲出来,就执意要拉他来河边。

还不让江揽月跟着。

也就是说,他在厨房时,就起了要来河边的念头。

或者说,是江逾白让他起了这个念头。

江逾白轻笑,“原来我在欢欢眼里这么厉害啊?”

笑笑笑!

还有脸笑!

情急之下,许尽欢抬手给了他一拳。

“狗东西!别给我左右而言他!”

江逾白也不躲,任由自己被打得脸侧向一边。

嘴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下手还真狠。

“我没有控制他,那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想拉着许尽欢来河边洗澡,确实是陈四海自己的想法。

只不过,他担心许尽欢不愿意,就有些犹豫,没敢提。

江逾白所做的,就是放大他的情绪。

就像下午的魏志坚一样。

他真的对周子晴痴心一片,无怨无悔吗?

当然不。

魏志坚也知道周子晴不安分,一边吊着他,一边在村里四处勾搭别人。

他也因此心生不满,满心怨怼。

但他生性懦弱,不敢贸然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他怕他真的撕开这层遮羞布之后,周子晴会恼羞成怒,彻底舍弃他,连吊着他都不愿意。

江逾白实话实说了,可许尽欢不信。

“狗东西!你都能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对我……你怎么不会控制四海?”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狗东西是想借四海的手,把他钓出来。

大晚上。

河边。

孤男寡男的。

怎么想怎么危险。

江逾白沉默了片刻,最终选择坦白。

“其实,我的能力……只对你有用。”

重生之后,江逾白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些特殊能力,能影响人,或者说,能左右动物的情绪。

人是高等动物,比其他动物都聪明一些。

所以控制人,比控制那些头脑相对简单的四肢动物,要容易一些。

换句话说,他的能力遇强则强。

在越聪明,能力越强的动物,或者人身上,他的能力越能发挥到最大的效果。

比如上午的老虎。

再比如许尽欢。

至今为止,许尽欢是他能控制的人里,最得心应手的一个。

许尽欢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木偶一般,漂亮,乖顺,任他摆布。

只是这样,一次、两次的还觉得新鲜。

越相处,他越喜欢比较鲜活的许尽欢。

他开始贪心不足,甚至奢望他能给予他回应。

江逾白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许尽欢起了这样的心思。

或者可以说是,许尽欢对江家人具有天生的吸引力。

江逾白在看见许尽欢第一眼的那刻起,注意力就有意无意的放在他的身上。

在江揽月忙着指责许尽欢的时候,他就站在许尽欢的身后。

一言不发的看着。

看似漠不关心,在放空自己。

实际上,他像是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窥探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刚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出于对他好奇。

好奇他在做出对江照野下药这样的丑事之后,江家人居然还依旧对他念念不忘。

可是到了晚上,他就不这么想了。

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大概归功于陈砚舟吧。

如果不是他,他都不知道,原来弟弟是用来……这么疼的。

“???”

许尽欢接触到,江逾白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一脸黑人问号。

只对他有用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男主对小配角的天生压制?

许尽欢差点儿气笑了。

杀也不能杀,费劲巴拉的把他扛进山,想让他吃点儿苦头,给他些教训。

结果他直接装死。

他都怀疑,这家伙就是天生克他的。

难道小说中都是真的,真假少爷天生不对付,被真少爷吊打就是假少爷的宿命?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用了。”

“哈?”

许尽欢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

这狗东西能有这么好心?

“你不喜欢,我就不用了。”

许尽欢想也没想,“我当然不喜欢了!谁会喜欢被人强迫啊!”

他又不是那什么,当然没有那什么特殊癖好了!

江逾白见他反应这么激烈,语气认真的再次保证道:“那我以后都不用了。”

强迫多没意思啊。

他要他……心甘情愿。

江逾白突然这么好说话,许尽欢倒有些不真实了。

突然发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许尽欢一把松开他,倒退着朝岸边走去。

虽然这狗东西说不会再强迫他,但这么危险的场景里,他还是不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上了岸后,许尽欢第一件事就是穿鞋。

既然陈四海都不来了,那捉虾的事,就等下次吧。

“来都来了,欢欢不下来试试吗?”

江逾白在身后轻声蛊惑道。

来都来了,这个词,搁平时说不定,有着意想不到的说服力。

但此时此景,不适合。

来了,他也得赶紧走。

许尽欢头也不回,“没兴趣!你找别人吧!”

回家洗澡睡觉去。

今天在山里折腾那么久,就算是有异能可以消除疲惫,但他还是想早点休息。

不休息也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

本来还想着,下河捉虾打发打发时间呢。

结果四海没来。

明天他自己带着工具,过来抓。

江逾白见许尽欢马上就走远了,他也迅速上了岸。

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没两秒,江逾白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

“欢欢,想不想看戏?”

许尽欢还以为他是说看电影呢,这个时候的乡下,时不时的会有露天放映电影的。

虽然是黑白电影,画质也没有那么清晰,但每次放映都挤满了人。

“什么戏?”

江逾白一脸神秘,刚想伸手去拉他,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许尽欢一脸提防,“你想干嘛?刚怎么说的,这么快就忘了!”

狗东西就是狗东西!

说话不算话的狗东西!

他再信他他就是狗!

江逾白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想……算了,跟我来。”

江逾白走在前,许尽欢同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俩人走了五六分钟后,一路绕到了大队办公的地方……的后面。

许尽欢看着面前的这一排房子,下工后,这里一般不住人,此时黑灯瞎火的。

“你……”

许尽欢刚开口,江逾白就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许尽欢有些莫名其妙,这狗东西半夜带他来趴队委会的墙根。

还不让出声,是怕吓着鬼了吗?

许尽欢正准备转身就走呢。

突然听到一些……嗯,就是不大正经的动静。

他瞪大眼,无声的看着江逾白。

‘什么声音?’

江逾白指了指最角落里的房间。

队委会大晚上怎么会有野鸳鸯?

许尽欢想起了周子晴。

大队长说把周子晴关起来,不会是关这了吧?

那也不对啊,周子晴是被单独关起来的,那鸳是谁?

凑热闹是人的本性,许尽欢也不例外。

以前是没时间,现在是没事干,多的是时间。

许尽欢有些好奇,但是又怕靠近后,看见一些不该看的,辣眼睛。

正当许尽欢犹豫要不要凑近一些时,他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来的人还不少,速度很快,但又格外的安静。

许尽欢有些诧异,但第一反应是来捉奸的。

捉奸的来这么快?

不会是仙人跳吧?

“大队长!你听!还真有人啊!”

“哎呦~~这……唉!”

“去!给我把门砸开!”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偷人都偷到大队里来了!”

江逾白轻轻拍了拍许尽欢的肩,示意跟他来。

注意力全在吃瓜上,许尽欢这会儿也不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了。

他跟着江逾白退回到小路上去。

小路地势比较高,站在这里完全可以看到小广场空地上的场景。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被人从屋里拉了出来。

女的低着头,看样子,应该是周子晴没错。

男的……光着膀子,也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但许尽欢莫名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隔得有些距离,许尽欢也不怕被人听见。

他凑到江逾白跟前,小声问道:“那男的谁啊?”

“陈强。”

“哦~是他呀……嗯?!陈强?!”

许尽欢差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陈强不是应该在……

江逾白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晚的月色真好一样。

“我把他放出来了。”

“你!狗东西!”

他就知道,这狗东西是知道了西侧屋里有什么,要不然也不会执意要去住西侧屋。

既然都暴露了,许尽欢也懒得隐瞒了。

“你怎么知道他被我关地窖里了?”

昨天上午下大雨,许尽欢刚换完衣服,从屋里出来。

就跟鬼鬼祟祟准备溜进来的陈强对视上了。

被人逮个正着,陈强也不慌。

因为他早上看见陈砚舟走了。

回来的时候,是许尽欢自己回来的。

他回来时骑着自行车。

自行车后座还绑着两个竹筐,一看就是又买了不少好吃的。

陈强一路尾随着许尽欢过来的。

自从陈有柱和史翠香被抓走后,陈强就躲进了山里,也没敢回家。

他这次下山,一是饿得实在受不了,二是越想越气不过,想找许尽欢报仇。

他打不过陈砚舟,自然不敢直接找陈砚舟的麻烦。

但姓许那小杂种就不一样了,看着就好欺负。

找个他落单的机会,趁机好好收拾他一顿。

收拾完,他就再躲回山里去。

反正陈砚舟也在家待不长,等陈砚舟一走,他就把这小杂种赶出去。

巧就巧在,他一下山,就遇见陈砚舟拎着东西要走。

他就折返回来,想趁他俩不在家,翻进去找点吃的。

忙活半天,没人帮忙,他连墙头都没够到。

反而把自己累得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他怕被人看见,只好先躲进了后山。

等到听见动静,才敢出来。

说来也巧,这小杂种今个居然没锁门!

他刚溜进来,就跟许尽欢来了个四目相对。

陈强抓过墙根的竹竿,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这小杂种上次就是用这根竹竿,给他脑门上捅了个大包,到现在都还没消下去呢。

陈砚舟走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

陈强双手高举竹竿,冒着大雨,一竹竿狠狠地敲了下来。

“小杂种!去死……嗯?!”

许尽欢淡定的单手抓住了砸下来的竹竿。

轻轻一甩。

陈强就跟离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栽在了地上。

得亏院子里都是石板路。

不然他就一头扎泥里了。

“从一数到五,one,two,three,four……”

许尽欢指着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陈强,“five!”

陈强本来就饿得头晕眼花,这一摔,就更是摔得眼花缭乱,蛄蛹半天没起来。

许尽欢也没有乘胜追击,就这么好整以暇的靠在门框上,等着他缓过神来。

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陈强才勉强恢复一些意识。

刚挣扎着爬起来,许尽欢就又一竹竿敲在了他的腿上。

看似没用什么力,陈强却啪一下跌回了地上。

反复几次,陈强跟只死狗似的,瘫软在地上。

进气没有出气多的样子。

许尽欢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把人玩死了,借着回屋,从空间里拿出一身雨衣换上。

冒着大雨,走到院中,抬脚踢了踢。

许尽欢见他没反应,面露苦恼状。

不会真把人玩死了吧?

一脚踩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用力一碾。

原本跟死猪一样的陈强,瞬间惨叫一声。

“啊!!!”

许尽欢有些嫌弃的揉了揉耳朵。

“啧,这不肺活量挺足的嘛,装什么死啊!”

还真以为,陈砚舟走了,他会像江逾白一样,任他们拿捏啊。

前几天不动手,那是因为有陈砚舟在,他不好过早暴露自己。

现在陈砚舟走了,他有的是时间,陪他们慢、慢、玩。

许尽欢还想继续陪他再玩会儿的,可是听到不远处有跑动的声音。

应该是江揽月和江逾白下工回来了。

许尽欢想也没想,直接一脚踢在了陈强的脑袋上。

他下脚有分寸,懵逼不伤脑,晕倒刚刚好。

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把人拎起来,扔到了地窖里,并把西侧屋的门上了锁。

没想到,还是被江逾白这狗东西发现了。

江逾白语气无奈,“我耳朵比较好使,对声音比较敏感。”

不然,他那天夜里,也不会被屋内的动静吵醒。

其实,陈砚舟的动作已经很轻了。

但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和诡异的吞咽声,还是把他吵醒了。

并从此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快到家的时候,陈强的惨叫声,虽然被雨声掩盖了不少,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家里唯一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西侧屋的地窖。

常年不上锁的房间,突然上了锁。

自行车怕被偷的理由,也就能骗骗江揽月。

许尽欢语气嘲弄,“没看出来,你还有溜门撬锁的手艺呢?”

江逾白沉默没说话。

他学会开锁,也是因为陈强他们一家。

为了把他赶出陈家,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见半夜装鬼吓唬不了他,就开始堵他的锁眼。

后来甚至,动不动就从外面把门给他锁上。

次数多了,他慢慢就无师自通,摸索出了开锁的技巧。

他们见锁门没用,也就不再浪费钱,给他送锁了。

底下的议论声和指责声还在继续,许尽欢却没有心思去细听。

他只是纳闷一点。

“他的手……”

那废物的手明明被他踩断了。

又被关在地窖中不吃不喝这么久,他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还能精力行苟且之事呢?

“断着呢。”

“断……”

许尽欢都无语了。

手都断了,都挡不住他精虫上脑。

“那他得救后,第一时间,不应该去求救吗?怎么会跟周子晴搅和在一起呢?”

江逾白也坦诚,“我把他扔在了队委会的小广场上。”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许尽欢惊叹道:“这么说,他俩搅和在一起,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知道这狗东西狗,但没想到这么狗啊!

江逾白语气不屑,“这可跟我没关系,我只把他扔在了那里。”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求救,反而跟周子晴厮混在了一起,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陈强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逃了出来。

仔细一看,这地儿似乎是队委会的空地上。

难道是那小杂种怕他死在他家地窖里,所以偷偷放了他?

小杂种!

他以为他放了他,这事就完了吗!

等他治好伤,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陈强忍着疼,暗啐一口。

可是嗓子干疼,舌头都干得有些发硬。

他喉结滚动,紧绷的嗓子,得不到半点儿缓解。

浑浊的眼睛四处乱飞,企图找到一点能解渴的东西。

“陈强……”

突然身后幽幽的响起一道女声。

陈强吓得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妈、妈的。

谁呀?

大半夜喊魂呢?

当他仔细去听时,那个诡异的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陈强这一会儿,也不渴,也不疼。

从地上一骨碌的爬起,就想往家跑。

“陈强……”

见他要跑,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她越喊,陈强越哆嗦。

奶奶的!

看来今晚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陈强!是我!周子晴!”

周、周子晴?

陈强放慢了脚步,可转念一想。

周子晴不在知青点待着,怎么会大半夜在队委会呢!

肯定是那脏东西想骗他过去!

被关在杂物间的周子晴,见他都要跑起来了,就更着急了。

“陈强!真的是我周子晴!你不信的话回头看看我!”

“我是被江揽月那个贱人算计的,才被大队长关在了这里!他们明天一早要把我送去农场!你帮帮我好不好!”

毕竟是自己喜欢了两年,一直没追到手的人。

陈强终究还是色心战胜了恐惧心,壮着胆子弯下腰去。

老人常说,走夜路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千万别贸然回头。

人的肩上有两团火,一回头火就会灭。

火一灭,就容易被脏东西缠上。

如果想判断喊自己的是人是鬼,就弯腰从裤裆下看过去。

陈强颤颤巍巍的眯着眼,朝身后看去。

只见队委会杂物间的小窗户那贴着一张脸。

赫然就是他爱而不得的周知青!

心爱的人被冤枉,被关起来,还要被送去农场改造。

陈强也不回家求救了,立马转身拐了回去。

走过去的路上,陈强确实是想救她来着。

但看着她此时殷勤盼望的模样。

莫名就想起了,她平日在自己面前的那副高傲嘴脸。

一边吊着他,一边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倒贴许逾白那个贱杂种。

他就妒火中烧。

他来到杂货间门口,等周子晴面露喜色之后,又故意拿乔。

“周知青,不是我不帮你,你也说了,你是被大队长关在这里的。”

周子晴笑容一僵。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愿意帮她?

陈强故作为难,“我如果把你放了,大队长找我要人怎么办?”

“再说了,周知青,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哪里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周子晴总算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面露嘲讽。

这就是男人。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想娶她。

结果呢,在她受委屈被欺负的时候,别说帮她了,甚至还想趁火打劫。

陈强见她迟迟不说话,便作势要走。

周子晴咬了咬牙,一狠心道:“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被送去农场改造。

如果真去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男人嘛,说来说去,想要的不就是那些。

就当是被狗咬了。

“大队长!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周子晴头发凌乱,双手紧攥着衣领,一脸悲痛欲绝。

“都是他!是陈强他强迫我的!”

“我夜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他扑到了,然后就……呜呜……”

说着说着,她双手捂脸,崩溃大哭了起来。

周围的村民见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好再指责什么。

便把矛头调向了抱头蹲在地上,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陈强。

“陈强!周子晴就算是犯了错,要被送去农场改造,你小子也不能趁机占人便宜啊!”

“就是!你这已经不是耍流氓了!你这是强奸!被抓进去是要吃枪子的!”

“我们陈家村大队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么一家人呢!老的不管事!大的人贩子!小的强奸犯!跟你们一个大队真晦气!”

“你小子别不说话!说你……嗯?!!!”

那人见他一直不说话,上前准备推搡他一下。

结果,还没等碰到呢,人就这么水灵灵的倒了。

把那人吓了一大跳,急忙声明,“我可没碰到他啊!他这是碰瓷!跟我可没关系!大家都看着呢!”

说着说着人倒了,陈勇河本就头疼,现在就更头大了。

“行了!别喊了!赶紧看看人怎么了?”

那人壮着胆子,检查了一下。

“还有气,看样子应该是昏过去了。”

“赶紧抬卫生所去!去把仇大夫喊过来,看看他到底咋啦!”

就算是送去派出所枪毙,那也至少得等人清醒了再说。

陈强被抬走了,就剩下周子晴还跌坐在地上。

似乎是被陈强的突然昏迷给惊到了,也忘记继续哭了。

“那她怎么办?”

陈勇河现在看见周子晴,就感觉太阳穴直突突。

“先关回去!”

“再来两个人留下值夜,值夜的人明天就不用去上工了,在家休息,工分依旧。”

“但务必要给我保证,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再来两次,他这个大队长可以直接不用干了。

周子晴折腾半天,又被关了回去,这次还多了两个看守的。

“你说她图个啥呀?”

许尽欢目睹了整个过程后,有些唏嘘的感叹道。

江逾白神情冷淡的嗤笑一声,自作自受。

好戏落幕了,许尽欢和江逾白也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许尽欢问他:“四海是不是被你指使走的?”

他刚才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陈四海。

只是他站得有些远,刚开始他才没有注意到。

江逾白轻声嗯了声。

“陈强他们曾经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放出来呢?让他待在地窖自生自灭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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