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不自觉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从来都是我起的最早，如今可倒好，我反倒是成了家里最懒的那个人了。”
张妈忙过来说道：“督军您说哪儿的话，小姐如今要去学堂早读，天不亮就起身了。姜老师更是要比学生们早到半个时辰，准备晨课。所以出去的都早。”
张妈递过来热毛巾给秦烈擦手：“要说这家里啊，最劳心劳力的肯定是督军。”
秦烈接过热毛巾擦了擦手。
张妈忽然想起什么，将桌子上的两张纸张拿给了秦烈：“对了，督军，这是姜老师留给您的。”
秦烈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神情渐渐地严肃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消息至关重要。
他掌权之后，就成立了一个智囊团，里面都是精通各国语言的精英人才。
一些外国的通讯社，会在国内设有分支机构，比如路透社、美联社、合众国际社、哈瓦斯社、同盟通讯社等机构。
智囊团里面的幕僚们会获取外电发布的关于国际政治动态、国际银价、汇率波动、对华政策与言论、军火贸易信息等消息，然后翻译总结成最精华的内容给他看。
往常，他拿到这样的一份简报至少要到中午，可一大早，姜书愿就将这份材料准备好了。
而且里面的内容，不管是语言翻译的准确性，还是逻辑性都丝毫不输他的那些幕僚们，她竟然一个人就能完成几个人都未必能完成的事情。
他震惊于姜书愿对语言、新闻和情报的运用、分析能力，更暖心于她主动帮自己准备这些。
张妈看着秦烈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心中忐忑不安，担心督军会不会觉得姜老师是僭越了，她还是很喜欢姜老师的，她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她见过的小姐都要有教养，不会瞧不起人，还会关心人。
“督军……”
正想着帮姜老师说说话，秦烈忽而开口：“她这份简报做的很好，去看看她卧室里面的收音机是不是最新的最好的，如果不是，就让人去一趟洋行，换成最新款的。”
“以后，媒体那的洋报纸也都给姜老师送过去一份。”
张妈笑着应下了，心里也跟着高兴。
……
西南联大附中。
上午四节课结束之后，她下午就没有课了，正想着是在学校的食堂和其他的老师们一起吃，还是直接回公馆的时候，她看见了站在不远处朝着她挥手的司机小王。
姜书愿快步走过去，小王笑道：“太太，您还有课吗？回公馆吃饭吧，秦莹小姐放学了也是要回公馆吃饭的，您若是在，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姜书愿点点头：“那走吧，我们回公馆。”
姜书愿拎着包上了车，到了公馆的时候，发现秦烈竟然也在。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张妈见她进来忙招呼她坐下：“姜老师快坐，还有最后一道酸汤肥牛，饭菜就齐了！”
秦烈亲自起身舀了了一勺汤放在了姜书愿的面前：“上了一上午的课，嗓子都要哑了吧？喝点儿梨汤润润嗓子。”
姜书愿接过汤碗：“谢谢督军。”
“早上的简报，谢谢你了。”
姜书愿对着他笑了笑：“能帮上督军就好。”
秦烈愣了一瞬，她笑起来的时候，牙齿白白的，双眸里像是盛着温暖的阳光，看的人浑身发热。
秦烈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去夹菜。
几个人吃饭的功夫，秦莹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学校里面的事情。
秦烈一言不发地吃着，姜书愿偶尔接一接秦莹的话，不让她的话落在地上无人搭理。
秦烈是很少会中午回来吃饭的，军政府和公馆有一段距离，他觉得浪费时间，午饭一般就在军政府解决了。
可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而就想要回公馆用午餐了，想来……是张妈做的饭菜比较好吃吧。
晚饭用毕，佣人悄无声息地撤下杯盘。
秦烈拿过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随即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
厅堂一侧的丝绒帘幕被轻轻拉开，十余名穿着统一灰布衫、黑色长裤的佣人低眉顺目，鱼贯而入。
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深色的紫檀木托盘或锦盒，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鸦雀无声。
盒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打开，露出里面令人目眩的物件。
前四个盒子里面放着流光溢彩的各式胸针和翡翠点珠等样式的精致压襟。
中间的四个盒子里面放着刺绣繁复的真丝旗袍，料子有滑润的缎，有透薄的纱，颜色或雅致或明艳。
最后的四个盒子里面是各式高跟或平底的皮鞋、绣花鞋，皮质光洁，样式新颖。
秦烈的目光掠过这些物件，语气平淡随意：“这是给你的南洋珍珠胸针、各种款式的压襟，你审美好，我就没让人提前帮你搭配你。”
……
……
补充：
旗袍领口的扣子是盘扣。
压襟就是挂在旗袍、汉服或袄裙右侧襟口或对襟上的配饰链子。
旗袍
女主穿的淡粉色旗袍，就是这一件哈。
作者去查了一下资料才发现压襟和盘扣会有这么多种，老祖宗的审美果然是好啊！给宝子们生成了几张图片，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哈。
盘扣样式
盘扣样式2
不同旗袍上的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