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身形如流光划破晨雾,几个呼吸间便已回到青玄洞天核心区域。祖师殿内,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凌清雪、严律、苏芸、石猛四人俱在,人人面色沉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林师弟,你回来了。”凌清雪见到林越,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亮,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她敏锐地察觉到林越气息愈发深邃内敛,显然这一日又有精进,但眼下局势,已容不得她细问。
“发生了何事?”林越直接问道,目光扫过众人。严律三人脸上除了疲惫,更多了几分惊怒与不安。
“是星陨海。”凌清雪言简意赅,将一枚散发着微弱星辉的玉简推到林越面前,“这是我刚通过隐辰星海秘术,接收到的最新情报。星陨海……出大事了。”
林越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锐芒:“什么?!星陨海深处爆发大规模‘寂灭潮汐’?疑似有‘古星路’被强行开启?通往……归墟之眼方向的航道附近,出现了虚空暗殿与天机星宫的大批舰队?!”
玉简中的信息石破天惊!星陨海,那片位于东州以东、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广袤星域废墟,竟然发生了如此剧变!寂灭潮汐的爆发,意味着归墟之眼的力量正在加剧侵蚀现实宇宙!而古星路的开启,更是骇人听闻,那意味着一条可能直达归墟核心区域的通道被打通了!更可怕的是,虚空暗殿与天机星宫竟然同时大规模现身,其目标不言而喻——他们想通过这条星路,进入归墟之眼!
“消息来源可靠吗?”林越沉声问道,心已沉到谷底。若此事为真,那东州乃至整个南明离州,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归墟之眼的力量若通过星路大规模渗透,后果不堪设想!
“消息来自星海深处一位与师门交好的‘星象师’,他以性命为代价传来的最后讯息,不会有错。”凌清雪语气肯定,指尖在虚空勾勒出一幅简易星图,指向东州以东那片模糊的区域,“潮汐爆发点在此,古星路入口疑似在此。而虚空暗殿与天机星宫的舰队,已在此区域集结,双方似乎……并非合作,而是在对峙,争夺星路的控制权!”
对峙?林越心中一动。看来这两大势力也并非铁板一块,都想独占归墟之眼的秘密。
“不仅如此,”严律长老接口,声音沙哑带着愤怒,“根据我们在外的暗线拼死传回的消息,玄冥教与万妖谷的残余势力,近日活动异常频繁,似乎正在大规模集结,目标……直指我东州与星陨海接壤的‘坠星海峡’!”
坠星海峡!那是东州大陆通往星陨海的唯一相对安全的航道入口,也是东州抵御星海威胁的重要门户!一旦此地失守,外敌便可长驱直入,东州腹地将门户大开!
“调虎离山?还是……声东击西?”苏芸长老秀眉紧蹙,“玄冥教与妖族刚在我宗受挫,怎敢立刻卷土重来?除非……他们得到了更强力的支持,或者,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青玄,而是配合星陨海那边的行动,牵制我东州力量,方便暗殿或天机星宫行事!”
石猛长老一拳砸在案几上,恨声道:“这群杂碎!亡我之心不死!林师弟,凌仙子,我们该如何是好?是固守宗门,还是驰援坠星海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越与凌清雪身上。如今青玄宗百废待兴,实力大损,自保尚且艰难,驰援坠星海峡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若坐视不理,一旦坠星海峡失守,东州沦陷,青玄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林越沉默不语,脑中飞速运转。星陨海剧变、古星路现世、两大星海势力对峙、东州门户告急……这一切看似混乱,却隐隐有一条线串联起来。归墟之眼、混沌源种、三元归一之体、星帝遗诏、启明之舟……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星陨海深处!
“我们不能固守待毙。”林越终于开口,声音冷静而决绝,“坠星海峡必须守!否则东州一乱,我等便是瓮中之鳖。但如何守,需从长计议。”
他看向凌清雪:“师姐,隐辰星海在东州,可还有能调动的力量?能否联系上东州其他正道宗门?”
凌清雪微微摇头:“隐辰星海在此界势力隐晦,直接能动用的力量不多。东州其他宗门……数十年过去,沧海桑田,太虚剑宗封山不出,天机阁态度暧昧,其余宗门大多明哲保身,恐难指望。除非……能请动‘流云剑宗’出手。流云剑宗镇守坠星海峡数千年,与星海妖族仇怨极深,且其祖师与星帝一脉曾有旧谊,或可一试。”
流云剑宗!林越记下这个名字。这是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盟友。
“光靠流云剑宗一家,恐难抵挡玄冥教、万妖谷以及可能存在的暗殿、天机星宫渗透势力。”林越沉吟道,“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但非强攻,而是……乱其部署,争其先机!”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星图:“玄冥教与妖族集结,需要时间。我们可趁其立足未稳,主动出击,打乱其部署!目标不是歼灭,而是破坏其后侵、刺杀其首领、制造恐慌!同时,派人潜入星陨海,查明古星路与两大势力的真实意图!”
“此计虽险,却是唯一生机。”凌清雪表示赞同,“我可尝试联系流云剑宗,陈明利害,共商大计。潜入星陨海之事……”她看向林越,意思不言而喻。在场众人,唯有身负混沌遁法、且与归墟有过接触的林越,最适合执行这九死一生的任务。
“我去。”林越毫不犹豫。星陨海是必须去的一步,不仅为探查敌情,更为了寻找“启明之舟”与星帝可能的一线生机,这是紫霄星将遗诏所示,也是破解全局的关键。
“不可!”严律长老急道,“林师弟你乃宗门希望,岂可轻身犯险?星陨海凶险万分,更有元婴乃至更高存在盘踞……”
“正因为凶险,才更需我去。”林越打断他,语气坚定,“我对寂灭之力有所了解,混沌遁法亦擅隐匿潜行。况且,有些秘密,唯有亲至方能揭开。”他指的是混沌源种与星帝遗诏之事,此事关乎太大,不宜尽言。
见林越心意已决,且凌清雪亦未反对,严律三人知无法劝阻,只得重重一叹:“既如此,林师弟(师叔祖)万事小心!宗门……等你回来!”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凌清雪即刻启程,前往流云剑宗寻求联盟。严律、苏芸、石猛则开始整合残存力量,筹备奇袭物资,选拔精锐弟子,准备在坠星海峡方向给予玄冥教迎头痛击。
林越则独自一人回到临时静室,做最后的准备。他取出得自碎星海的那本古籍、巡天令、以及那面得自暗殿杀手的“虚空镜”,仔细研究。古籍中关于星陨海与古星路的残缺信息,巡天令与星帝的关联,虚空镜可能具备的探测与隐匿功能,都是此次潜入的关键。
同时,他心神沉入丹田,再次沟通那混沌石壁残留的道韵,巩固修为,并将一丝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息炼入太初星火之中,使其更具破邪隐匿之效。冷凝霜的剑心也传来一丝冰冷的剑意,护持其神魂,应对可能遭遇的神魂攻击。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黎明时分,祖师殿前。
凌清雪已先行离去。严律三人率领数十名精选出的筑基弟子,整装待发,将趁夜色奇袭玄冥教一处前沿据点。
“林师弟,保重!”严律重重抱拳,虎目含泪。苏芸与石猛亦深深一揖。
“诸位师兄师姐,宗门……拜托了!”林越拱手还礼,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而年轻的面孔,心中沉重,亦充满决然。
他没有再多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不可察的灰色流光,融入渐亮的晨曦之中,向着东方那危机四伏的星陨海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是残破却倔强挺立的宗门;前方,是吞噬一切的星空深渊与未知的命运。
这一次,他将独自面对整个星海的暗流。而东州的命运,乃至更遥远的星海存亡,或许都将系于他此次星陨海之行。
新的征途,亦是最终的博弈,已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