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口味的虚空烤串摊前排起了长队。摊主别出心裁地在酱料里加了少许规则活跃点产出的七彩泡泡粉末,烤出来的串儿会发出微弱的、变幻不定的光芒,吃起来还有种奇特的跳跃感。
林奇排在队伍中间,前面是几个争论着最新考古发现的学者,后面是两个讨论着如何给飞行器加装更强力迷雾符文的技术员。空气中混合着烤肉的焦香、规则能量的微腥和人群的喧嚣。
豆浆议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很自然地插到林奇前面。
借过借过,老顾客优先。他理直气壮地对后面抗议的人摆摆手,然后对摊主喊道,老规矩,多加辣,打包五份!
摊主显然认识他,笑着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烤起来。
林奇看着他那熟练的样子:常客?
豆浆议员掏出搪瓷杯喝了口豆浆:不然你以为我那点薪水够天天喝精品?他压低声音,这老板以前在仲裁庭食堂干过,后来嫌规矩太多,跑出来单干了。手艺没得说。
轮到林奇,他点了十串原味。两人拎着烤串,走到广场边的规则基岩石凳上坐下。傍晚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泥巴飞船上的小风铃轻轻作响。
豆浆议员咬了一口发着蓝光的烤串,满足地眯起眼:说起来,你们挖出来的那些碎片,墨渊那边有进展没?
林奇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他说像密码。
密码?
嗯。林奇解决掉最后一串,把签子精准扔进五米外的垃圾桶,看不懂,但感觉很重要。
豆浆议员三两口吃完自己的,又眼巴巴地看着林奇那份。林奇把没动过的那份推过去。
谢了。豆浆议员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边吃边说,古文明那帮家伙,就喜欢把事情搞复杂。他抹了把嘴,我当年整理档案的时候,看到过一些零碎记载。他们好像认为规则源头不是死物,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意识体。建造规则之桥,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对话。
对话?林奇看向西边那片在夜色中更显深沉的天空。
结果你也看到了。豆浆议员耸耸肩,话不投机,桥塌了。他啃着烤串,含糊不清地说,所以我觉得吧,摸鱼可以,撩拨老板底线的事儿,还是得慎重。
林奇没接话,目光落在泥巴飞船上。船身上那些古文明碎片和虚空绒金,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光。
过了几天,林奇开始对泥巴飞船进行新一轮改造。这次他没加装饰,而是从西境勘探队带回来的废弃物里,挑拣出一些相对完整的规则之桥建筑材料碎片,以及几块蕴含着微弱抵抗意志的刻痕石板。
墨渊对此很感兴趣,带着仪器全程围观。他发现林奇并不是简单地将这些材料镶嵌上去,而是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这些碎片内部残存的规则结构“编织”进飞船原有的混沌平衡之中。那些抵抗意志的刻痕,则被巧妙地引导至船头小风铃和那几个玩具轮子上。
您这是在…构建防御体系?墨渊推了推眼镜,试图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林奇正把一块刻着螺旋崩塌图案的石板碎片按在船底:加点重量,飞得稳。
钱宝来听说林奇又在动他的“镇山之宝”,火急火燎地跑来监督。看到林奇用的都是勘探队捡回来的“废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叮嘱:大人!轻点!这可都是钱…不是,是宝贵的研究样本!
改造过程持续了三天。完工后的泥巴飞船,外表看起来更破了,像是刚从哪个古战场捡回来的破烂,船身上多了许多不规则的凸起和奇怪的纹路。只有仔细感知,才能发现那些新增的碎片和刻痕,与飞船本体形成了一种更深层次的、坚不可摧的联结。
豆浆议员拎着新买的豆浆过来验收。他绕着飞船转了两圈,伸手在几个关键节点按了按,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如同磐石般稳固的规则反馈。
可以啊。他挑了挑眉,这乌龟壳,硬得很。他拍了拍船身,下次去西边,记得开这艘。
林奇检查了一下船舱里那几株茶苗的长势,又给豆浆储备补了货。
看情况。他说。
就在泥巴飞船完成改造的第二天,西境传来消息。一支先遣队在迷雾边缘遭遇了不明规则生物的袭击。不是实体,更像是凝聚的恶意和遗忘,能直接侵蚀能量护盾和生灵神智。配备旧式迷雾抵抗符文的飞行器差点全军覆没,幸好石铁亲自带人及时接应,才狼狈撤回,但仍有几名队员精神受创,正在医疗部用“源头活水”进行治疗。
消息传回,议会气氛凝重。
看吧看吧!钱宝来捶胸顿足,我就说西边太危险!这下好了,医疗费、抚恤金、装备损失…
柳轻烟快速浏览着战报:新型规则生物…能抵抗现有符文…我们需要更强力的防护手段。
墨渊盯着数据:它们的攻击方式…很像古文明记录中,规则源头排斥外物时散发的‘净化波纹’…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广场上那艘刚刚完成改造、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泥巴飞船。
豆浆议员慢悠悠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看来,有人未雨绸缪了。
林奇没参加议会。他正在小吃街,尝试另一种新推出的甜品“黑洞布丁”。布丁是深邃的黑色,表面光滑如镜,用勺子舀下去,会有一种奇特的吸力,仿佛真的在挖掘一个小型黑洞。
他吃得很专注,仿佛西境传来的紧急战报,还不如眼前这勺布丁来得重要。
直到柳轻烟找来,简要汇报了情况。
林奇放下勺子,布丁碗已经空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西边的天空。
明天。他说。
去西边?柳轻烟问。
嗯,林奇朝广场走去,试试新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