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书收礼迈入。
老包刚好挪到门外，看到这一幕。
颜书朝他摇了摇头，转身合上了房门。
“何事？”
林清野的目光又移回书卷。
颜书向他解释缘由，“..所以，我想把他带回太微。”
林清野冷笑一声，“烂好心。”
颜书行礼，“是。”
书案旁的灯烛发出“蹦”的一声，烛光微弱。
“随你吧。”
“弟子告退。”
颜书余光瞧见，那盏蚌铜烛的烛芯已经要燃尽了。
林清野至少出去了三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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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书领着老包回到她的房间。
“先暂时住着，这几日我虽不会在此处，但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老包放下笼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您，您要是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又能为颜书做些什么呢。
“不要有负担，让你不得不背井离乡，本就是我之故。”
如果她没有发现端倪，说不定老包和‘好好’能在中州城安稳度过一生。
这因，本就因颜书而起。
即便颜书清楚只余残魂的好好，目前并没有危险性，但之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而且颜书能发现，旁人也会发现。
一旦告发，老包很难在中州城的规矩下继续生存。
颜书不清楚，中州城对此类行径的惩罚会是什么，但以世人畏惧魂魄的心思推断，应当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天道约束修士，修士若对凡人出手，将承受重大的因果。
天道赋予仙盟，以管束凡人的资格。
仙盟创立城主制，要求城主守护居民，担起管理城邦的责任。
若按如此，世间众人都将在天道的约束下，相安无事。
可世间纷扰，显然不是如此。
何况幽都，肩负轮回之责，他既受天道约束，又游离于之外。
所以魂魄伤人，是不会有什么后果的，它们也不会受到天道惩罚。
相比困扰旁人的多番担忧，它们才是真真切切的无拘无束。
你要是死于魂魄之手，那只能自认倒霉，天道可不会替你做主。
穿鞋的，还是畏惧光脚的。
这就是世人畏惧魂魄和不喜魂修的缘由。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
魂修需要魂魄进行修炼，可恶魂难取，幽魂担责，‘好好’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不用承担因果，因为老包已经担下了强留魂魄的因果。
虽是残魂，但只要将好好与柳树的魄融合，现成的修炼材料就摆在面前。
颜书不知道哪一位善良的魂修，替老包布下锁魂阵，但他不会一直这么幸运，遇到好心人。
修士与凡人的力量差距，还是悬殊。
到时会发生怎样的血腥，颜书不愿去想。
既然遇见了，既然不过举手，能让一段父女缘分善始善终，也是好的。
颜书笑了笑，“包好吃的小笼包是中州一绝，希望包叔去到太微之后，我还能吃到。”
“欸，怎么能担得起仙人一声包叔。”
老包连连点头，“能的，能的，我，我有些积蓄，我再盘个铺面。”
颜书站起身来，老包也随着她站起来，“我父亲比包叔小上不少，喊叔字，本就是我托大。”
她摆手拦下老包的推托之词，看向摆在桌面上的笼屉，“有一点，回到太微之后，我替包叔寻个新器具。”
“在太微道无需伪装，也让‘好好’住得舒服些。”
不知实情便罢了，用存储魂魄的笼屉，蒸包子，再吃包子。
太微道虽都是天骄，但..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吧。
颜书内心祈祷，希望卢姨不要太过介意，即将在太微道开张的[包好吃]。
老包揉了揉眼睛，“欸，您帮我太多了。”
颜书摇摇头。
还有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她得去赶去邱府，说不定他们还等着她呢。
“希望包叔会在太微过得开心。”
老包露出憨厚的笑容，目送颜书离去。
“对了，”颜书停下脚步，她想到老包一介普通人，万一在舟里遇到麻烦，应当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要是遇到问题，不妨去找，刚刚我拜访的那位仙长。”
“好，好。”老包询问道，“他是您的师尊吗？”
颜书又摇了摇头，“不是。”
“他..”颜书斟酌用词，“他可能不太会说话，但为人还不错。”
颜书想起林清野句句带刺的表达，露出一个尬笑。
颜书没有急着离开，她又去了一趟林清野的房间。
“又有何事？”
颜书干笑两声，“明日九方大比就要开始了，我不在舟内，老包一个凡人...”
“啧，”林清野出言打断了颜书的话，“他死不了。”
“诶，劳烦您了。”
颜书将云玥送她的那只厉魂，放了出来。
刹时间，屋内狂风大作，焕然一新的灯烛开始闪烁，寒气袭人。
“哗啦。”
林清野手中书卷轻轻翻页，房间里恢复平静，摇晃的烛光还是保住了黑夜里仅有的光亮。
那只厉魂的身影好像都虚弱了几分。
“去了一趟幽南城，也不知道给您带些什么。”颜书解释道，“想着此物也算特产。”
“嗯。”
“弟子告退。”
颜书第二次合上林清野的房门，她走出万里舟，回首看着停摆在天空中的巨船。
巨船巍峨，它投射下的影子，完全将颜书笼罩。
‘他是您师尊吗？’
颜书想着白天打听到的听雨楼位置，在倾斜的月色下，快步走去。
不敢奢求。
...
林清野的视线慢慢从书卷挪到厉魂身上。
厉魂浑身颤抖，原本实体的躯壳，都变得透明起来。
“什么丑东西。”
厉魂：“......”
...
天边升起微弱的光晕，颜书披星戴月地迈进邱府。
邱瑶早就派人候在门口，一见颜书，侍从便带着她与几人会合。
厅内几人形态各异。
米汉端坐养神，郭润靠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眼看就要滑下去，杨芙也在另一侧抱剑微眯。
邱瑶在主位，侧撑着头，小金站在她身旁瞌睡连连。
颜书没看见瞿寒，但小金还在，让她有些意外。
她托了一把郭润，让他不至于摔到地上。
郭润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呓语，“颜老大。”又抱紧米汉，睡了过去。
第一抹晨光透过镂空的雕窗射入厅里，在古朴的黄梨木桌椅上留下清晨的痕迹。
米汉在晨曦中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
这会功夫，邱瑶也清醒过来，“回来了。”
颜书点头，“都安排好了，老包会和我们一起回太微。”
“也好。”
邱瑶拍了拍晕晕乎乎的小金，“醒醒！”
“没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