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晓星就把笔往案上一扔，整个人瘫在椅上直哼哼。
指节和手腕肿得两倍大，连握拳头都费劲——这一夜抄完一百遍《女则》，她的手算是彻底“罢工”了。
她盯着满桌堆得像小山的书稿，墨渍蹭得纸页边角发皱，当即眼珠一转，扯过锦被裹住自己，往榻上一躺，索性装起病来。
林晓星刚把眼眯成条缝，想借着榻上的软枕缓会儿手疼，外间就传来平夫人温温的声音，裹着点晨起的清润：“小姐一百遍《女则》抄完了吗？我炖了莲子羹，来瞧瞧她。”
这话让林晓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锦被往脖子里紧了紧。
门口的小云却慌了神，手攥着帘角，声音跟蚊子似的发颤：“夫、夫人……小姐她……昨夜抄到后半夜，刚躺下歇没多久呢……那书稿……还在案上堆着……”她越说越没底，眼神飘向榻的方向，生怕露了小姐那狗爬的字惹平夫人生气。
随着平夫人的裙摆声近了，小云突然红着眼眶扑到榻边，眼眶肿得像兔子，说话时还抽着气：“夫人，小姐前几日手受伤了，一直瞒着没说，昨夜我才知道的，结果她为了抄完《女则》，愣是撑到天快亮！奴婢劝她歇会儿，她说‘爹要是见我没抄完，又要生气’，硬扛着写……您看她这手，肿得都握不住帕子了，今早起来还说头晕，连早饭都没吃呢！”
林晓星内心暗暗给小云竖起大拇指，内心想今天必须给小云多加两个鸡腿。
平夫人一听，脚步都快了几分，伸手掀开锦被一角，轻轻握住林晓星的手腕。指尖刚碰到那肿得发亮的指节，她眉头就“唰”地拧起来，语气里满是心疼：“清儿，怎么肿成这样？疼不疼？”说着便抬眼扫向案上的书稿，拿起最上面一卷展开——那字歪歪扭扭，墨团滚得满纸都是，有的竖钩翘得能上天，有的横画歪得像条蚯蚓，哪还有半分往日簪花小楷的灵气？她叹了口气，指尖拂过纸页上蹭花的墨痕，心里早把账算在了侯爷头上。
林晓星在榻上眯着眼偷瞄，见平夫人这模样，连忙往她怀里缩了缩，声音软得像棉花：“娘，不疼……就是有点累，想睡会儿。”
平夫人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哄道：“睡吧，娘在这儿守着你。”等林晓星真的闭了眼，她才起身，让小云去取她亲手调的消肿药膏，自己则坐在案边，指尖轻轻捻着那卷书稿，眼底渐渐凝了点冷意——侯爷今日下朝，这事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晌午时分，侯爷刚踏进内院，就见平夫人端着盏温好的参茶迎上来。她脸上没带怒气，语气也平和，可递茶的手却没像往常那样扶他的胳膊：“老爷回来了？先喝口参茶解解乏。”
侯爷接过茶，总觉得妻子今日不对劲，刚要开口问，就见平夫人转身端过那卷《女则》，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老爷瞧瞧，这是星儿连夜抄完的一百遍《女则》。”
侯爷低头一看，立马把书稿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语气里满是威严的愠怒，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沉：“岂有此理！这是我侯府调教出来的姑娘该有的字？潦草得连街边私塾里初学的学童都不如！”
平夫人听此，从鼻尖溢出一声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