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好了,沈微婉得了赏赐,也得了皇帝的承诺,汀兰轩里似乎有了点盼头。但这份平静没持续几天,就被一个消息打破了。
贵妃柳氏的禁足期到了。
她没有像有些人预料的那样,出来就大张旗鼓地闹腾。相反,她宫里放出话来,说贵妃娘娘之前受了惊吓,胎气一直不稳,如今虽解了禁足,但身子还需要静养,向皇后娘娘请了旨,暂时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在自己宫里安心养胎。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皇后也没理由不答应。
但后宫里头,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贵妃那是多张扬的一个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忍了?她缩在自己宫里,是真的养病,还是在憋着什么别的招?
沈微婉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喝豆蔻熬的粥。她放下勺子,没什么表情。
豆蔻小声嘀咕:“贵妃娘娘这回怎么这么安静?怪吓人的。”
沈微婉没说话。安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贵妃这次栽了跟头,差点把肚子里的倚仗都赔进去,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现在缩起来,一是确实需要稳住胎气,二来,恐怕是在避风头,暗中谋划更大的动作。
果然,没过两天,娴嫔赵婉茹悄悄来找沈微婉,脸色不太好看。
“我家里递话进来,”赵婉茹压低声音,“说丞相府那边,最近动作不少。柳丞相称病没上朝,但往他府上跑的官员比以前多了不少,而且都是些手握实权的。他们在朝堂上,也开始针对之前皇上想推行的几项新政挑刺,说话比之前硬气了不少。”
赵婉茹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微婉:“妹妹,我总觉得,这像是……像是他们在给贵妃撑腰,也是在向皇上施压。贵妃在宫里‘静养’,她爹在朝堂上可没闲着。”
沈微婉点点头。她猜到了。贵妃这次失手,不仅自己丢了脸,恐怕也让她背后的丞相府感到了危机。皇帝明显开始不买他们的账了,甚至可能已经在暗中调查他们。他们必须做点什么,重新掌握主动权。
朝堂上的那些动静,就是信号。
“姐姐放心,”沈微婉安慰道,“他们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心里慌了。皇上心里有数。”
话是这么说,但沈微婉自己心里也绷着一根弦。丞相府树大根深,党羽众多,他们在朝堂上发力,皇帝就算心里有火,暂时恐怕也得忍着。毕竟边境还不安稳,朝局需要稳定。
而贵妃在宫里“静养”,谁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难。她现在就像一条盘踞在暗处的毒蛇,收敛了毒牙,但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接下来的几天,后宫表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妃嫔们照常去给皇后请安,只是少了贵妃那扎眼的身影和言语机锋,反而让人觉得有些不习惯,底下暗流涌动。
朝堂上的消息也断断续续传进来一些。丞相党的官员确实活跃,在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屡屡和皇帝提拔的寒门官员发生争执,气氛有些紧张。
连豆蔻都感觉出来了,伺候沈微婉的时候更加小心谨慎。
沈微婉站在汀兰轩那扇破旧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响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知道,真正的较量,快要开始了。皇帝和丞相府的矛盾已经摆到了明面上,而她,因为追查旧案和这次救驾,已经被牢牢地绑在了皇帝这条船上。
她没有退路,只能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