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汤?”苏依湄不死心的翻了翻这食盒里面还藏着什么别的东西,但看到里面就真的只是一碗汤时,演都不演了,那笑容直接垮了下去。
沈南昭表情从一开始的期待变得带着一点点失望:“依姨,您不喜欢吗?这是我亲手做的,是对您的心意。”
苏依湄就差没有把“送的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这几个字挂在脑门上了:“没有,只是我现在有点喝不下。”
那当然喝不下,毕竟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本该入自己囊中的珍宝就这么从手里飘了。
南鸢笑了几声:“娘娘怕不是嫌弃这碗汤不值钱吧?”
苏依湄皱了皱眉头:“自然没有,南昭,这个宫女实在是大胆一些,依依姨看,留在身边,很难不把你带坏。”
她从见到南鸢的第一眼开始就非常非常的不喜欢她,不喜欢到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人,她第一次见皇后也非常讨厌她。
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总像是施舍一般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会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既然是妹妹,那她只不过闹些脾气,穿了她几次衣裳,拿走几个簪子,碰了碰她的男人,就把她随便的打发了出去。
如今,那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多次的挑衅,苏依湄眼神暗暗,坏事情想了一番。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对她百依百顺的沈南昭并没有立刻同意她的要求:“依姨,她不是我身边的宫女,而且,她虽然说话不好听,长相一般般,脾气还大,但人还行。”
看见沈南昭眼神中的真诚和犹豫,苏依湄只觉得自己来晚了,就应该那天晚上就把他们两个分开,沈南昭不知道被这个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依湄看见南鸢嘴唇上的伤:“你这嘴唇不是自己咬的吧?”
南鸢眼神并没有躲闪,就当场挑衅她了:“回娘娘,是上火。”
苏依湄当然知道沈望昨晚带回去了一个女人,所以她才壮着胆子故意的派人去说自己病了想要沈望念着旧情过来看看她,没想到,她派过去的人就直接当场被杀。
这个狐媚子那么明显地想接近陛下,沈南昭居然也留在自己身边!
沈南昭不是最讨厌想接近陛下才靠近他的人吗?
南鸢丝毫不在意苏依湄的打量,而是对着沈南昭说道:“太子殿下,奴婢看娘娘现在也身强力壮的,也不像是下不了床塌的样子,现在放心了吧,要不然我们就把汤留在这儿,我们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那依姨,我们就先回去了。”
沈南昭兴致缺缺的,南鸢瞧出来了,以至于自己把他带去了偏殿,他到现在都没发现。
“你怎么带我来此处?”
“给你上点药。”
南鸢抓住不老实的沈南昭的手,上面都是为了去做完汤留下的伤,原本不是什么大伤,只是沈南昭故意的想让苏依湄关心他才把原本小小的伤口搞大了些。
“傻不傻呀你?你今早摔瓶子割伤的手都没好,你又往这添了新伤。”
“我不要你管。”
南鸢淡定的给他擦药,沈南昭挣扎了一小会儿也就不挣扎了,乖乖的坐好。
虽然这个尊贵的太子殿下还嫌弃她这又破又乱,宫女住的地方当然不如太子的地儿。
不过还别说,沈南昭把自己弄伤只不过是想要苏依湄多关心他一点,这副模样真的好像某人。
故意的把自己的伤口弄得更伤一点,就是为了黏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多关心几句。
傻子……
两个傻子。
“那我要是告诉你,苏依湄那碗汤在你走之后她就给倒了,你信不信?”
“我不信,依姨待我素来亲厚,倒是你……”他抬眼时,瞳仁里淬着与年龄不符的戒备,“定是别有所图,是为父皇?我劝你趁早断了念头,他眼中只有江山,连我这个太子都不过是枚棋子,你留在我身边,半分益处也得不到。”
南鸢听的这话不爽,哐的一下给他脑门儿来了一个响:“虽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但是,我想爱你啊。”
她爱亲亲儿子不需要理由。
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更何况第一次做母亲,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十岁大了,中间错过了太多太多孩子的成长时光,她也只能用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弥补一二。
原本想着把苏依湄处理掉自己就脱身离开,可目前看来,苏依湄在亲亲儿子心中的地位可不止一点两点,拔除这个隐患,还是任重道远,不能急,得慢慢来。
“我……”一个只是想得到关心的孩子能有什么错呢。
他自打记事以来,所有人靠近他不是因为他太子的身份就是为了父皇,除了依姨没有一个人会对他无条件的好。
但是眼前的这个大胆的宫女,一次一次的藐视宫规,大胆至极,可是,他又忍不住的把视线停留在她的身边。
这是与生俱来的眷恋。
可其中的关联他也说不清。
“殿下!殿下您在哪儿?”
尖锐的女声突然打破殿内的静谧,母子的温馨时光就这么戛然而止。
秋梨提着裙摆冲进来,鬓边新簪的银蝶钗格外漂亮,那钗子是前几日苏依湄施舍给身边的人,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从旁人手里换来,今日特意簪上,就盼着能被哪位贵人瞧着。
这宫里面最大的贵人是谁?
那肯定是皇帝。
谁不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呢?
苏依湄想。
秋梨当然也想。
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若能借着太子的由头,让陛下注意到自己,哪怕只是被封个最低等的才人,也比做个看人脸色的侍女强。
但秋梨平日里可从来不关心沈南昭会去哪里,她不是在御花园里到处逛来逛去盼望着和陛下偶遇,就是在苏依湄身边当狗腿。
可平日素来懒怠的秋梨,在往日里连沈南昭风寒咳嗽都懒得过问,此刻却满脸堆着假笑,几步走到沈南昭身边,还不忘恶狠狠地看了南鸢一眼。
她今早听到南鸢一直和太子殿下待在一处,太子殿下去哪里都带着南鸢,她一下子就慌了。
南鸢一看就和自己合不来,自己还斗不过她,如果自己要是被赶回了锦云宫,怕不是也只能够在角落扫地的份,在太子身边好歹偶尔还能够碰到陛下几回。
“奴婢方才在廊下听人议论,说这位阿春姑娘攀附陛下呢,而且听说有人见过阿春姑娘偷偷爬陛下的龙床,也就是那一次陛下到处寻找一个宫女的时候,怕不是找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