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血口喷人,查一查便知,”宋云讽挑眉,看向沈望,“沈望,太子殿下的饮食、汤药、乃至日常用的熏香,都得仔细查尤其是陈太医近半月递过去的药,说不定就藏着迷迭砂的踪迹。”
沈望眼底寒光一闪,抬手沉声道:“来人!即刻去东宫搜查,太子的饮食、汤药、熏香全部封存送检,另外,将陈太医拿下,打入天牢,严加审问!”
陈太医自然是知道这个毒的,可是他背后有比这个毒更可怕的女人。
慌乱间,他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瞟向站在殿侧的苏依湄,那一眼里满是求救的迫切。
可苏依湄只是垂着眼,待陈太医的目光扫来时,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冷厉。
陈太医心头猛地一沉,他怎么会忘全家老小的性命还攥在苏依湄手里,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此刻吐露半个字。
只能将所有的罪责推给自己:“陛下明鉴!此事从头到尾皆是臣一人之过,与旁人无半分干系!”
宋云讽啧啧两声:“这就认罪了?你应该庆幸,这毒还没有到不可医治的程度,要是再晚个半个月,怕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陈太医拼命磕头:“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我就说我们太子小殿下明明乖的很,我就出去游玩了几年,回来之后,一群人指着我们小殿下说三道四,说他德不配位,性情无常,不配做储君,我倒是不知道了,小殿下做不成这东宫之主,对你而言有利处?可以让你压上诛九族的风险去谋害太子小殿下?”
他垂着头,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却强撑着理清说辞:“臣……臣家中独子去年科举落榜,求到太子殿下跟前想谋个差事,这规矩摆在这里,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一时猪油蒙了心,想着若殿下身子受损,或许会因感念臣的诊治之恩,松口给犬子安排前程。”
说到此处,他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脸颊瞬间红肿:“臣鬼迷心窍,从私藏的药材里寻了慢性毒,混在给殿下调理身子的汤药里,每日加一点,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如今东窗事发,臣自知罪孽深重,臣愿以死谢罪,所有罪责都由臣一人承担!”
“你确实该死,但你背后的人也活不了,”南鸢看着陈太医说道:“为子谋官就犯得着犯下诛九族的大罪,陈太医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苏依湄楚楚可怜的假装抹眼泪:“阿春姑娘,妾身实在不知道你为何处处针对妾身,还想把这罪责推到妾身的头上,况且妾身一直把太子殿下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又怎么会去伤害他?”
“信与不信,查一查就知道了。”
沈南昭虚弱的摇头:“阿春,依姨视我为己出,今日这事怕是有误会?”
南鸢听着亲亲儿子还在沉迷不悟,实在是又气又心疼,如果不是自己不在身边,他又如何会被苏依湄骗成这样。
而苏依湄早已经让心腹将所有的东西清除,甚至锦云宫也找不出半分毒来。
这般想着,她便上前一步屈膝行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陛下,臣妾自认待东宫上下不薄,怎料竟被一个侍女如此污蔑,既她这般说,那便查便是,若查不出任何问题,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惩治这信口雌黄之人。”
她说得坦荡,眼底不见半分慌乱,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望皱着眉挥了挥手,示意宫人即刻去办。
不多时,东宫的熏香便被尽数搬至殿中,太医院院各个太医亲自上前查验,他取过银针轻刺入香饼,又将香灰溶于水中反复比对,最后起身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这些熏香皆是寻常安神药材所制,并无任何毒素。”
宋云讽皱了皱眉头,亲自去查验,啧了一声,看起来确实是普通的香。
苏依湄嘴角闪过一丝暗笑,随后大滴的眼泪掉下来,她身边的宫女眼瞧着立马站出来邀功,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诸位都亲眼看见了吧?陈太医都亲口认了罪,此事跟我们娘娘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倒是这个南鸢,不分青红皂白就攀咬娘娘,害得娘娘平白受了这通污蔑!如今熏香查验无毒,可我们娘娘的清白被糟践了,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南昭见状不妥,搀扶着虚弱的身体起来:“这怕是有误会,阿春不是那样的人。”
苏依湄和南鸢,在沈南昭眼里都是不一般的存在,他私心里面并不希望闹成这样。
“误会?”
一声清冷的哼笑突然响起,打破了沈南昭试图缓和的气氛,今天这事情就没办法结束!
南鸢抬眸看向苏依湄,眼神里没有半分慌乱,反而带着几分笃定:“依妃娘娘这侍女口中的误会,在我这里可算不上误会,毕竟,我手上有能证明真相的证据。”
话音刚落,南鸢便朝殿外扬了扬手,两个侍卫立刻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她上前一步,将锦盒呈到沈望面前,声音清晰:“陛下,这锦盒里装的,才是依妃娘娘最初送到东宫的安神香,有燃尽的香灰,也有未拆封的香饼,前日我察觉寝殿熏香气味异常,便悄悄让人将这些带毒的香换了下来,换上了提前备好的寻常安神香,所以方才依妃娘娘让心腹换走的,根本不是她下了毒的那些,而是我早已准备好的无毒香。”
苏依湄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指尖紧紧攥着帕子,却仍强装镇定:“你休要血口喷人!”
南鸢又朝殿外示意了一下。
很快,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穿着锦云宫宫装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低着头,浑身不停发抖,“陛下,这位是锦云宫的掌事宫女木棉,也是方才偷偷换香的人,说来也巧,我一位在御花园当值的朋友,恰巧撞见她鬼鬼祟祟地从东宫侧门出来,便悄悄将人扣下了,不知道依妃娘娘,认不认识你这位心腹?”
苏依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腹就这么容易被抓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与其说这个,不如说一下你明明一直以来也只是一个偏殿的扫地宫女,又如何认识那么多人让他们帮你撒谎……”
“其实还好吧,有钱能使鬼推磨。”
南鸢的钱当然也是自己,之前当皇后的钱怎么不算是自己的?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沈望已经累了,打断了他们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