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常威笑得开心。引得她老婆好奇的问什么喜事。常威又把刚刚清尘说的话说了一遍。
当年欧阳常德和他都是大学毕业,他选择在体制内,欧阳常德则是下海经商,凭借着天赋和改革开放的时机,赚的是盆满钵满,而他在体制内蝇营狗苟混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所长。
清尘抿了抿嘴,太费脑子了,她又喝了一口茶,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汤滑过舌尖,初时微涩,咽下去时,喉头却漾开清甜。
看来夜阑的事情有戏了。
“你姑父早年做生意,确实辛苦,这种喝茶方式虽不雅观却能提神。”常威说。
清尘点头称是。常威见她为人不卑不亢,遇事不慌,说话也有分寸,对她很满意,他嘴角一勾问道:“尹清尘,别人来我家里总要夸赞一番,尤其是对家里玄关处的盆景还有东北角的摆件,听你大姑夫说你也是在外面上过学的,婆家家境也不错,你怎么没有像他们一样称赞一番。”
这是什么意思?
清尘思量几秒然后说:“常叔叔,真正的有往往体现为对‘无名’的超越,道德经里有句话‘故至数舆无舆’,最高的赞美是说不出来的,我如果在您面前评价了那些物品,展现我自己见过世面,恰恰说明我不曾拥有没有见过世面,我我将那些物品的价值介绍给您其实也是对我自身您的不尊重,因为这些对您习以为常。而我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阿凡提如皇宫,白白惹人笑话。”
“好!好!不错!”常威高兴的拍手,“你姑父说的不错,你果然有些水平!”
清尘在内心叹气,这算是什么水平!她此刻在为接下来的事情挣扎,要不要送礼,看他的样子自诩品质高雅,不像能收礼的。
她忽然想起高中时的一个同学,他父亲是本县的交通局局长,家里的冰箱彩电汽车全都是别人送礼送的。
纠结半天,她灵机一动有了。
“对了,常叔叔,我来这儿之前去看了我大姑夫,他让我把这个给你。”清尘将一张纸递给了常威。
常威原本欢愉的脸,立刻变得阴沉。清尘看着,心中悬着的石头瞬间砸了下来,一切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
“哈哈哈……”常威狂笑,清尘的心脏也跟着一直砰砰跳。
“你果然懂事,不,是机灵又懂事!”常威说着,又给清尘续了一杯茶。
这一屋子东西,看着素朴,处处透着钱味儿,能是一个小小所长能消费得起的?
清尘微笑饮茶,再一次问起了夜阑的事。
“你放心回去,等你回家时,你老公也到家了。”常威笑呵呵的说。
清尘连连感谢,眼角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从常威家出来,清尘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云开雾散了,她哼着小曲上了车。
“事情办妥了?”杜衡问他。
清尘点头。
“你送礼了?”
“没有,你不看到了吗?我什么都没有拿。”
“不可能,常所长这个人就是翻版的‘祁同伟’,路过的狗都得被他扒一层皮。”杜衡说。
清尘想,夜阑的事情还没有成,她不能这个时候说真话冒险,也不能出卖大姑夫。
清尘只说自己在常威家的经过,刻意将送礼情节敛去。杜衡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那眼神让清尘浑身不自在。
“好吧,无所谓了。”杜衡怕被有心人看见,村里人多口杂对她的声誉不好,将车子停在村口。
“谢谢你!”清尘说。
车子离去,清尘也是才知道,他父母住在这里,他只是偶尔回来一趟。
清尘飞奔回家,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夜阑。这两天没有他在的日子,她吃不下也睡不着,空气里都是恐惧和寂寞 。她这才发现她根本离不开他。
清尘心里想着不觉就到了门口,门开着,她推门进去,院子里黑洞洞的也没有开灯,小黑跑过来往它身上扑,冲它摇尾巴。她继续往前走,脸上是即将重逢的忐忑和喜悦。
怎么屋里也是黑黑的,两间屋子都是黑的,难道他没有回来?清尘的脸上没有了喜悦,她抬脚走上台阶,将院子里的灯打开,又进屋把屋里的灯都开了,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夜阑。
他没有回来,这门应该是爷爷奶奶开的,老人家记性不好,估计走时就忘了锁门了。
一瞬间,所有的孤寂与无助袭来,正如这如水的夜色将她包围。
“呜呜呜……”她大哭起来,她如今江郎才尽,在没有什么法子了。
“这么脆弱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磁性,清尘止住了哭,慢慢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