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的秋意已浓，街角咖啡馆的落地窗外，梧桐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往下掉。秦受搅动着面前的冰美式，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可他心里却像揣了块烙铁，烫得发慌。对面的叶子娇指尖夹着根细烟，却没点燃，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烟身。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丝绒吊带裙，裙摆开叉到大腿根，走动时能隐约看见白皙的肌肤，外面套着件短款黑色皮衣，衬得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愈发盈盈一握。妆容比平时浓了些，酒红色的口红衬得她脸色没那么苍白，却也多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冷艳。“我从来没指望过和你有什么结局，秦受，你别自作多情。”她将烟扔在烟灰缸里，声音冷得像窗外的风。
秦受喉结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叶子娇打断：“一夜情而已，谁都别当真。既然怀上了，解决掉就是。明天上午九点，江州市妇幼保健院门口见，别迟到。”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明天一起吃个饭”，可秦受却从她紧攥的手背上，看到了泛白的指节。
“叶子娇，”秦受叫住她，“术后我会请护工照顾你，费用我来出。”
叶子娇脚步一顿，没回头，只留下一句“不必了”，就踩着细高跟消失在咖啡馆门口。秦受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欠这个女人的，似乎不止一条未出世的生命。
晚上八点，秦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刚打开门，就被客厅里的阵仗吓了一跳：张曼曼、杨晓薇、杨晓倩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得像审判官。张曼曼穿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怀里抱着个抱枕，却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杨晓薇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头发挽成利落的发髻，镜片后的眼睛透着锐利；杨晓倩则穿了条淡蓝色的棉布连衣裙，眼圈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张小浪缩在沙发角落，头埋得快碰到膝盖，手里还攥着个游戏手柄，却没开电视。秦受一进门，他就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抖了一下，不敢抬头看他。
“哟，这是唱哪出？三堂会审啊？”秦受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可没人接茬。客厅里的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秦受，你别嬉皮笑脸的。”张曼曼率先开口，把抱枕往旁边一扔，“小浪都跟我们说了，你跟那个叶子娇，还有个孩子？”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忘了你上次怎么跟我们保证的？说以后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
秦受叹了口气，换了鞋走到沙发前：“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个意外。”
“意外？”杨晓倩猛地抬起头，眼泪又掉了下来，“什么意外能让你跟她搞到一起？你明知道她跟我不对付，明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杨晓薇轻轻拍了拍肩膀打断。
“晓倩，先听他说。”杨晓薇推了推眼镜，“秦受，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跟叶子娇约好了，明天去医院把孩子打了。”秦受的声音有些沙哑，“术后我会负责她的所有费用，保证以后不再跟她有任何牵扯。”
“负责？”张曼曼冷笑一声，“你怎么负责？用钱砸吗？秦受，我们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可你能不能有点自制力？叶子娇是什么人，圈子里谁不知道？你跟她扯上关系，就不怕引火烧身？”
“我知道错了。”秦受低下了头，“那天是我喝多了，一时糊涂。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不起你们。”
“糊涂？”杨晓倩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犯糊涂。秦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对不起。”秦受抬起头，看着眼前三个女人，“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明天处理完事情，我就去跟公司申请调岗，或者辞职，离叶子娇远远的。”
“辞职就不必了。”杨晓薇开口道，“你在辉煌好不容易做到总监的位置，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放弃。关键是你的态度，我们要的不是你的保证，是你的行动。”她顿了顿，“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我也去！”张曼曼和杨晓倩异口同声地说。
秦受愣了一下，心里满是感动：“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
“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面对。”张曼曼打断他，“再说了，谁知道那个叶子娇会不会耍什么花招？我们去了，也能帮你盯着点。”
秦受点了点头，喉咙有些发紧，说不出话来。这时，张小浪突然抬起头，小声说：“秦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告诉她们的。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太大了，应该让曼曼姐她们知道。”
“我知道。”秦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得对，是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
一场剑拔弩张的“会审”，最终以和解收场。张曼曼去厨房煮了汤，杨晓薇帮秦受整理明天去医院需要带的东西，杨晓倩则默默帮他泡了杯茶。秦受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让她们受委屈了。
可他没料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第二天一早，他刚到公司楼下，就被杨总监的秘书叫住了：“秦总监，杨总监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
秦受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深吸一口气，朝杨总监的办公室走去。
杨总监的办公室装修得很奢华，红木办公桌后，杨明远正靠在真皮座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紫砂壶。看到秦受进来，他抬了抬眼皮，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秦总监，坐。”
秦受坐下后，秘书端来一杯茶，就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有些压抑。
“秦总监，昨天下午公司发生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吧？”杨明远放下紫砂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受心里冷笑，这老狐狸还跟他玩迂回战术。“杨总监，恕我愚钝，不太清楚您的意思。”他故意装傻，想看看这老狐狸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哦？”杨明远挑了挑眉，“秦总监这是跟我装糊涂？昨天下午，你的下属张小浪在办公室大吵大闹，说叶子娇怀了你的孩子，这事整个销售部都传遍了，你居然不知道？”
秦受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没想到事情会传得这么快。“杨总监，这其中有误会。”
“误会？”杨明远冷笑一声，“秦总监，叶子娇是我们公司的签约模特，靠着‘清纯玉女’的人设吸了多少粉丝？现在出了这种事，粉丝都在网上闹翻天了，公司的股票都跌了两个点！你告诉我这是误会？”
秦受沉默了。他知道，杨明远说的是事实。叶子娇的事情对公司的影响太大了，这老狐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叶子娇是你介绍来公司的，”杨明远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当初我同意跟她签约，是看在你面子上，也是觉得她有潜力。可现在呢？她不仅毁了自己的前途，还连累了公司！”
“杨总监，这件事是我不对，我愿意承担责任。”秦受抬起头，直视着杨明远的眼睛，“您说吧，公司想怎么处理？”
杨明远似乎没想到秦受会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缓缓说：“公司董事会已经开会讨论过了。叶子娇的形象已经毁了，不能再留在公司了。但你是公司的销售总监，为公司立过功，董事会不想就这么放弃你。”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你和叶子娇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们俩不能再一起在公司共事了。”
秦受心里了然，这老狐狸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您的意思是，我和叶子娇，只能留一个？”
“秦总监果然聪明。”杨明远笑了笑，“董事会的意思是，让叶子娇主动辞职，你继续留在公司担任销售总监。毕竟，你对公司的价值，比她大多了。”
秦受的心里泛起一阵恶心。这老狐狸明摆着是想牺牲叶子娇，保全他这个“有用之人”。可他不能这么做——叶子娇虽然有错，但她怀的是他的孩子（至少目前看来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
“杨总监，”秦受站起身，“我有个提议。”
“哦？你说说看。”杨明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我辞职，叶子娇留下。”秦受的语气很坚定，“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跟叶子娇没关系。她是公司的签约模特，还有合约在身，不能就这么让她走。”
杨明远的眼睛瞪圆了，显然没料到秦受会这么说。“秦受，你疯了？你知道你现在的位置有多难得吗？为了一个叶子娇，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秦受的语气很平静，“杨总监，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从我行入职那天起，你就派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上次户外推广活动，你故意卡我的经费，调不动人手，不就是想找机会把我赶走吗？”
杨明远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秦受居然知道这些事。“秦受，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派人监视你了？”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秦受冷笑一声，“上次我和客户谈合作，你的秘书‘恰好’也在附近喝咖啡；我加班到深夜，你的司机‘恰好’路过公司楼下。这些‘巧合’，也太密集了点吧？”
杨明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杨总监，我辞职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秦受的语气很坚定，“第一，叶子娇继续留在公司，履行完她的合约，公司不能因为这件事为难她，更不能主动解约。第二，我的下属张小浪，他跟这件事没关系，公司不能牵连他。”
“张小浪？”杨明远皱了皱眉，“他不是张曼曼的弟弟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带出来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受牵连。”秦受说，“这两个条件，你答应，我今天就提交辞职报告；你不答应，我就只能跟董事会反映情况，说说你是怎么针对我的，怎么卡我的经费，怎么派人监视我的。”
杨明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知道秦受的脾气，说到做到。如果秦受真的跟董事会反映情况，他这个总监的位置也坐不稳了。“好，我答应你。”杨明远咬了咬牙，“但你也要保证，辞职后，不再干涉公司的任何事务，也不能再和叶子娇有任何牵扯。”
“我保证。”秦受点了点头。
“你现在就可以去人事部门办理离职手续了。”杨明远的语气很冷淡，显然是不想再看到秦受。
“告辞。”秦受朝杨明远抱了抱拳，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杨总监，职场如战场，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杨明远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秦受走出杨总监的办公室，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他去人事部门提交了辞职报告，人事经理一脸惋惜地说：“秦总监，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公司很器重您的。”
“不用了，谢谢。”秦受笑了笑，“我已经决定了。”
办理完离职手续，秦受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他的办公室不大，但很整洁，桌上还放着张曼曼送他的多肉植物，长得生机勃勃。他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进纸箱里，又把多肉植物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秦哥，你真的要走？”张小浪突然出现在门口，眼睛红红的，“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大吵大闹，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跟你没关系。”秦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在公司好好干，多学东西，将来肯定比我有出息。”他顿了顿，“记住，在公司里，少说话，多做事，别卷入职场斗争里。”
“我知道了，秦哥。”张小浪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
“好。”秦受笑了笑，拎着纸箱走出办公室。同事们看到他，都纷纷围了上来，一脸惋惜地跟他道别。秦受一一跟他们打招呼，心里满是感动。
走出辉煌实业的写字楼，秦受抬头看了看天空，秋高气爽，蓝天白云。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虽然丢了工作，但他保住了自己的底线，也保住了叶子娇和张小浪。
他掏出手机，给杨晓倩打了个电话：“倩倩，我辞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杨晓倩温柔的声音：“没关系，辞了就辞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在公司楼下。”秦受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等着，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秦受靠在写字楼的墙壁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但他知道，有杨晓倩、张曼曼、杨晓薇她们在，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没过多久，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停在他面前。杨晓倩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接过他手里的纸箱：“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辞职了？”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关心。
“我不想连累叶子娇和小浪。”秦受笑了笑，“再说了，辉煌也不是唯一的选择，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到哪儿都能找到工作。”
“我相信你。”杨晓倩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张曼曼和晓薇已经在家里做好饭了，我们回家。”
秦受点了点头，和杨晓倩一起上了车。车子发动后，秦受突然想起什么，对杨晓倩说：“倩倩，我们先去趟江州市妇幼保健院吧，我得跟叶子娇说一声。”
“好。”杨晓倩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开去，秦受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将翻开新的一页，虽然前路未知，但他充满了期待。
到了医院门口，秦受让杨晓倩在车里等着，自己一个人走进医院。叶子娇已经到了，正坐在候诊区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却没心思看。看到秦受进来，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九点吗？”
“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秦受在她身边坐下，“我辞职了。”
“什么？”叶子娇的眼睛瞪圆了，“你为什么要辞职？就因为我的事？”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秦受笑了笑，“我已经跟杨总监谈好了，你可以继续留在公司，履行完你的合约。他不会为难你的。”
叶子娇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她别过脸，声音有些沙哑：“秦受，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秦受递给她一张纸巾，“但孩子是无辜的。虽然你决定打掉他，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你。”他顿了顿，“手术费和术后的营养费，我都会打到你的卡上。你要是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子娇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没说话。
“好了，我该走了。”秦受站起身，“杨晓倩还在外面等着我。你自己多保重。”
“秦受。”叶子娇突然叫住他。
秦受回头看着她。
“谢谢你。”叶子娇的声音很轻，却很真诚。
秦受笑了笑，转身走出医院。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回到车上，杨晓倩看着他：“都谈完了？”
“嗯。”秦受点了点头，“我们回家吧。”
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秦受靠在椅背上，看着身边的杨晓倩，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自己虽然丢了工作，但他拥有的，比失去的更多。
刚到家，秦受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秦受，没想到你居然为了叶子娇辞职，真是感人。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等着瞧吧，我会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秦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认得这个号码，是张飞的。他没想到，张飞居然会这么阴魂不散。
“怎么了？”杨晓倩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没什么。”秦受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一个垃圾短信而已。”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他有杨晓倩、张曼曼、杨晓薇她们，他有勇气面对一切。
走进家门，张曼曼和杨晓薇已经把饭菜端上桌了。红烧肉的香气扑鼻而来，是秦受最爱吃的。
“快洗手吃饭！”张曼曼朝他招了招手，“我炖了排骨汤，给你补补。”
“是啊，你今天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杨晓薇也笑着说。
秦受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心里满是感动。他走过去，张开双臂，把她们都抱在怀里：“谢谢你们。”
“我们是一家人，谢什么。”张曼曼拍了拍他的后背，“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秦受点了点头，松开她们，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的饭菜，和眼前的三个女人，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虽然未来充满了未知，但他知道，只要有她们在，他就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