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密室之内。
烛火将熄未熄,映得赵天雄的脸,半明半暗,此时的他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不甘,面部显得格外狰狞。
断臂处传来的剧痛一阵紧似一阵,丹药也只能勉强压制,那钻心的疼和纱布上不断渗出的血迹。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今日所遭受的奇耻大辱。
管家赵福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脸上同样写满了惊恐和担忧。
赵家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族长和众多精锐弟子竟被逼得在仇敌门前自断一臂,如同猪狗般乞命!
“老爷!今日之事…真的要瞒着太老爷吗?”赵福犹豫再三,还是低声问道。
“不!”赵天雄猛地低吼,声音因痛苦和愤怒而嘶哑。
他的左手死死攥着太师椅的扶手,青筋暴起。
“此事,绝不能让我父亲知道!他闭关冲击结丹中期正值最关键的时刻,若因我这等小事,导致功亏一篑…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赵天雄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更何况…让他知道我们被一个毛头小子逼得自断手臂,丢尽了赵家颜面,你以为他会先去找云霄报仇吗?不!他会先亲手废了你我这等无能之辈!”
赵福闻言,身体一颤,顿时噤若寒蝉,太老爷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
“可是老爷…难道今日之事,真的就这么算了吗?”赵福不甘心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嘶哑。
“呵,算了?”赵天雄猛地一拍桌子,紫檀木桌面瞬间裂开数道缝隙。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云霄!林家!此仇不报,我赵天雄誓不为人!断臂之仇,必要他用血来偿!”
赵天雄缓缓抬起头“就算他云霄再强,也不是神仙!明刀明枪打不过,难道我赵家就不能来暗的吗?”
赵福心神一凛,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您的意思是…?”
“下毒!”
“呵!是人就有弱点!”赵天雄的声音压得极低。
“他那母亲…云婉华!听说是个病痨鬼,就从那个云婉华下手!她本身修为低微,又体弱多病,一旦中毒,必定率先发作!到时候,我看那云霄还有何心思嚣张!必要他跪着来求我赵家赐予解药!”
想到云霄痛苦哀求的模样,赵天雄感觉自己断臂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一种病态的快意涌上心头。
赵福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脸上也浮现出阴险之色“妙啊!老爷!就算那云霄实力再强,也防不住无声无味的剧毒!”
“可是…”赵福仍有顾虑的说道。
“老爷!如何将毒下到那云婉华身上?林家经过今日之事,必定戒备森严。”
赵天雄脸上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下毒之事,我已经安排妥当,我记得,你有个远房的侄女,叫小翠是吧?几年前,费了不少心思,安插进了林家内院,似乎在厨房负责炖品汤水?”
赵福心头巨震,喉咙发干,艰难的说道道“没错老爷是…是有这么个人。可是老爷,让她直接下在饮食里,太容易暴露了…”
“呵!这简单,把我赵家秘藏的那幽冥蚀骨散取来!”
“幽…幽冥蚀骨散?!”赵福吓得几乎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老爷!那可是家族压箱底的三阶奇毒!就算是结丹高手一旦触及也会必死无疑吧!”
“呵!我要的就是必死无疑,我要让她在极致的痛苦中哀嚎死去!要让他云霄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要他尝尽这世间最痛苦的折磨!这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到时只需要你的远房侄女,将此毒混入上等檀香之中,让那个云婉华贱人吸入,就算大功告成!”
“并且事成之后,我许她父母一世富贵,并接她离开江城,保她平安!但是如果她不做…”赵天雄的声音骤然变得阴冷“或者失败了…那她们全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你,明白吗?”
赵福深知此事风险极大,一旦败露,他那侄女必死无疑,但看着赵天雄那疯狂的眼神,他不敢有丝毫违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老爷!老奴这就去办!定会做得天衣无缝!”
“好了下去吧,快去安排!我要明天,最迟后天,就要听到好消息!”赵天雄挥挥手,脸上充满了疲惫。
时间飞速,夜色如墨。
林家内院,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模样清秀名叫小翠的丫鬟,鬼鬼祟祟的收到隐藏在一块普通糕点里的密信和毒粉时,吓得脸色煞白,手一抖,差点将东西掉在地上。
她慌忙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颤抖着打开密信。
看清内容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冰凉。
下毒?还是针对那位云霄公子的母亲?今日那云霄的实力她可是见识过了,就连那筑基后期巅峰的赵天雄都落败了,她哪里敢得罪云霄。
小翠的内心十分煎熬,一边是心狠手辣的赵天雄,一边是实力超强的云霄,两面为难,下毒也是死,不下毒也是死,一时之间,小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恐惧笼罩着她,她在角落里蜷缩了许久,眼泪无声地流下。
最终,对家人性命的担忧和对未来的奢望,压倒了她微弱的恐惧。
她死死攥紧了那包仿佛有千斤重的毒粉,眼神逐渐变得决绝而麻木。
为了家人她也只好怎么做,要是有的选她也不会如此冒险。
第二天,一切看似恢复了平静。
虽然林家加强了守卫,但内部运转依旧。
小翠照常在内院厨房工作,她心细手巧,偶尔也会被指派帮忙准备一些送往各院的用品,包括香烛。
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机会。
直到下午,终于机会来了,管事的林管家让她将一批新到的上等安神香分送到各院,其中正好包括云婉华所居的静心苑。
小翠的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这是她唯一下手的机会,她强作镇定,接过香箩。
在路过一处无人的回廊时,她迅速警惕的瞥了眼四周,在发现没有人之后,以身体做掩护,颤抖的手指快速的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抹在了安神香上。
她不敢多放,生怕被察觉。做完这一切,她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继续低头送香。
静心苑内,云婉华正坐在窗边做着针线,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轻咳。
进入静心苑之后,小翠不断的四处观望,生怕露出一点马脚。
在确认只有云婉华一人之后,小翠低着头将香送来,声音细小的说道“夫人,新到的安神香,我给您送过来了!”
云婉华温和地笑了笑“有劳了,放在那儿吧。”
小翠放下香,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院子,自始至终没敢抬头看云婉华一眼,生怕被她看见一点破绽。
那幽冥蚀骨散的特性极其诡异,无色无味,若不仔细观察极难发现这毒药。
云婉华修为低微自然是没有发现着幽冥蚀骨散,随手便点燃了这一根带有毒药的安神香。
淡淡的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丝极淡的异香,缓缓在房中弥漫开来,被云婉华吸入肺中。
毒性,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云婉华的体内,此时的云霄还在外头为他的母亲寻找滋补的药材,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
云婉华最初的反应微乎其微,只是觉得比平日更倦怠了些,头有些微微发沉。所以早早的就睡去。
以至于后面回来的云霄也未发现母亲已经中了赵家的三阶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