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马的“总统府”实则是殖民时代遗留的白色大理石庄园,宽阔的露台上铺着波斯地毯,早已被红酒和血渍浸染得斑驳不堪。
帕帕踏入大厅时,十二盏威尼斯水晶吊灯将室内照得通明。象牙雕成的非洲象头骨装饰着鎏金墙壁,下方是整张孟加拉虎皮铺就的会客区。戈马将军半躺在真皮沙发上,手指间夹着一支古巴雪茄,另一只手随意抚摸着伏在他脚边的猎豹——那畜生戴着钻石项圈,琥珀色的瞳孔冷冷盯着来客。
琳达被两名近卫押着,踉跄跟在帕帕身后。她身上的丝绸连衣裙早已破烂,却仍能看出曾是巴黎高级定制,如今沾满尘土与干涸的血迹。她的金发被粗暴地扎起,露出脖颈上一道新鲜的鞭痕,翡翠般的眼睛低垂着,却在不经意间扫视着四周——她在寻找逃生路线,或者至少是能用作武器的东西。
戈马的近卫队清一色穿着订制的墨绿色军装,袖口绣着金线,腰间别着镀金的马卡洛夫手枪。他们的黑色皮靴擦得锃亮,每一步都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冷酷的回响。为首的近卫队长是个满脸疤痕的壮汉,脖子上挂着十几枚金质勋章——据说每枚都代表一次成功的屠杀。
“我亲爱的帕帕。”戈马的声音带着法语的腔调,慵懒而危险。他挥了挥雪茄,侍从立刻端上一个银盘,上面放着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听说你在平安谷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帕帕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即饮用。他注意到戈马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血钻戒指——那是去年东部冲突的“纪念品”,据说取自某个不肯合作的部落长老的眼眶。
“都是为了生存,将军。”帕帕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眼角却瞥向露台外——那里停着三辆崭新的装甲奔驰,车身上还贴着德国出口的标签。
戈马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捏住琳达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猎豹发出低吼,獠牙离她的喉咙只有寸许。“你的小夜莺看起来不太开心啊。”他的拇指擦过她干裂的嘴唇,留下一个鲜红的指印。“要不要我找几个女佣给她换身衣服?迪奥的最新款,刚从巴黎空运来的。”
琳达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说话。帕帕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蜷缩——那是她在极度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将军说笑了。”帕帕上前半步,巧妙地将琳达挡在身后。“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女人,不值得您费心。”
戈马大笑起来,雪茄烟灰落在虎皮上,烧出几个小洞。他突然拍了拍手,两名侍从抬着一个檀木箱子走进来。箱子打开的瞬间,帕帕的呼吸微微一滞——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把镀金的AK-47,枪托上镶嵌着象牙雕刻。
“给你的礼物。”戈马站起身,猎豹随之跃下沙发。“我听说你损失了不少人手。”他走到露台边缘,指向远处停放的十辆武装皮卡——每辆都架着崭新的重机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这些,还有五十箱弹药,明天会送到你的营地。”
帕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份“礼物”的代价。
戈马转身,突然收敛了笑容。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下个月,西方人的钻石车队会经过北部的峡谷。我要他们永远留在非洲的土地上。”
侍从适时地递上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路线和时间。帕帕注意到地图边缘沾着一点暗红——可能是咖啡,也可能是血。
“遵命,将军。”帕帕鞠了一躬,眼角余光却看到琳达正盯着戈马书桌上的卫星电话。
离开时,混血近卫队长“无意间”撞了帕帕一下,金质勋章在他胸前留下一道红痕。猎豹跟到门口,发出威胁的低吼,直到戈马吹了声口哨才不情愿地退下。
装甲车驶离庄园时,帕帕从后视镜看到戈马站在露台上,手里晃着酒杯,猎豹趴在他脚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庄园的铁门上——那里挂着十二具风干的尸体,是最新一批“不合作者”的遗骸,在热风中轻轻摇晃,像一串诡异的风铃。
琳达的镣铐在座位上发出轻响。帕帕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看到书桌右边的地图吗?”
琳达的绿眼睛闪了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车灯照亮前方坑洼的道路。远处传来隐约的鼓声,不知是部落的庆典,还是又一次处决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