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洛阳皇宫，早朝。
曹操身着龙袍，高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扫过底下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一拨，是他自己的文武百官。
另一拨，则是刘备和他身后那群神情落寞，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的蜀汉旧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沉寂。
“蜀汉刘备，深明大义，顺天应人，今归顺我大魏，朕心甚慰。特封刘备为忠勇侯，食邑万户！”
刘备身躯一震，缓缓走出队列，身后，关羽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张飞的拳头在袖中捏得咯吱作响。
“臣，刘备，谢陛下隆恩。”
他跪了下去，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这个在半生戎马中从未真正对任何人低下的头颅，此刻，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金殿地砖上。
“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关羽为东乡侯，张飞为西乡侯……”
一连串的封赏下来，蜀汉君臣，皆被封侯。
曹操看着跪在下方的刘备，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另，朕决定，于朝中开辟左右丞相之职。”
曹操的声音再次响起，殿内一片哗然。
“程昱，为我大魏左丞相，总领国政。”
程昱出列，躬身领命。
“诸葛亮，为我大魏右丞相，辅佐朕躬！”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曹操自己的心腹们，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让一个刚刚投降的外人，与程昱平起平坐，同为丞相？陛下这是何意？
诸葛亮手持羽扇，亦是微微一愣，随即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初来乍到，寸功未立，不敢受此重任。”
曹操哈哈大笑，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孔明不必过谦，你的才能，天下何人不知？朕求贤若渴，有你相助，何愁孙绍不灭！”
他又看向关羽、张飞等人。
“五虎上将，皆是当世虎将。朕已在各军营中，为诸位安排了副职，还望诸位能为我大魏，多多操练兵马，以备来日！”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便是矫情了。
刘备和诸葛亮，只能再次叩首谢恩。
下朝后。
刘备等人被引向曹操赐下的府邸，一路上，关羽、张飞皆是面沉如水。
“大哥！这曹贼分明是想把我们拆散，架空我们的兵权！”张飞压低声音，愤愤不平。
刘备摆了摆手，脸上满是疲惫。
“寄人篱下，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岂敢再奢求其他。”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虚弱，却温和有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武乡侯，请留步。”
诸葛亮回头，只见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清瘦的文士，正微笑着看着他。
此人，正是魏国鬼才军师，郭嘉。
“郭祭酒。”诸葛亮拱手还礼。
郭嘉轻咳了两声，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早就听闻卧龙之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孔明可有闲暇，到嘉之府上一叙？”
诸葛亮看了一眼远去的刘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目光清澈，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男人。
他知道，这既是试探，也是拉拢。
更是两个顶级智者之间，心照不宣的邀约。
“郭祭酒相邀，亮，敢不从命？”
……
郭嘉的府邸，清幽雅致。
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满院的书香与淡淡的药草味。
两人分席而坐，煮茶论道。
从天下大势，到兵法谋略，再到治国安民。
两人越聊越是心惊，越聊越是投机。
他们震惊地发现，对于世间万事万物的看法，彼此之间，竟是英雄所见略同。
仿佛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心中所想。
一种名为“惺惺相惜”的情感，在两人心中油然而生。
“孔明之才，胜嘉十倍。”郭嘉放下茶杯，由衷赞叹。
诸葛亮轻摇羽扇，亦是感叹：“奉孝之智，鬼神莫测，亮，自愧不如。”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沉默片刻，郭嘉忽然提起了那个让两人都感到无比沉重的话题。
“对于孙绍，孔明如何看？”
提到这个名字，诸葛亮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郭嘉见状，反倒是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玩味。
“他就是一个怪人。”
诸葛亮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郭嘉缓缓说道：“你说他奸诈无比吧，他有一点点。为了赢，他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羞辱、欺骗、无所不用其极。”
“但他也很重情重义。”
郭嘉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我身染重病，时日无多，他却三番五次派人送来神医良药，为我续命。”
“还有那一次，你们蜀中发生瘟疫，他身为敌国之君，竟也不管不顾，亲自跑去给你家陛下看病。”
郭嘉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费解。
“明明是生死大敌，却又处处留着一份情面。这个人，我真的看不透他！”
听完郭嘉的话，诸葛亮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孙绍对刘备的那些“兄弟情”，不过是猫戏老鼠般的伪装。
可如今听郭嘉这么一说，似乎……并非全是演戏？
诸葛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奉孝说得对。”
“他就是一个怪人。”
他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缓缓说道：“他所造的兵器，武器，和那些层出不穷的生活用品，全都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物。”
“热气球，轰天雷，神剑，还有那能让千里之外的蜀中缺粮的经济手段……”
诸葛亮每说一样，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范畴。
那根本不是谋略，而是一种降维打击。
他放下羽扇，闭上眼睛，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挫败。
良久，他睁开眼，看着郭嘉，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盘桓在所有人心头，却又不敢深思的终极问题。
“奉孝，你说……”
“难道他，真的是天选之子，仙人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