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交州郡守府,孙绍的书房里,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有新烧出来的瓷器,有刚打磨好的琉璃镜,还有一箱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孙绍翘着二郎腿,躺在那张专属的摇椅上,手里捧着个账本,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浩子,你快看!快看!”
他兴奋地指着账本上的数字,对着旁边正在整理文书的林浩喊道。
“孙权那老小子,真是个送财童子啊!二十倍!哈哈哈哈!咱们这波直接赚翻了!”
林浩抬起头,脸上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绍哥,这笔钱入账,咱们交州大学院的二期工程,还有新船厂的建设,资金全都绰绰有余了!”
“何止是绰绰有余!”
孙绍把账本一合,豪气地一挥手。
“老子要给全交州的百姓,每家每户都发过节费!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就在这时,一个卫兵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
“少……少主!不好了!出事了!”
孙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
“外面……外面有个人,浑身是血!说……说是有天大的急事要见您!”
书房的大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被两个卫兵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遍布全身,脸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整个人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一看到孙绍,就猛地挣脱了卫兵的搀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力竭地哭喊道:
“少主!少主啊!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孙绍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你是谁?怎么回事?慢慢说!”
那血人抬起头,眼泪和着血水往下流,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悲愤。
“少主……小的是城南王记粮铺的伙计……我们……我们商队……全完了!”
“我们运了五车粮食,想着去桂阳郡卖个好价钱……可谁知道……”
他哽咽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谁知道刚走到临贺和桂阳交界的那条官道上,就冲出来一大群山贼!”
“山贼?”
孙绍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是山贼!黑压压的一大片!少说也有一千多人!他们二话不说,见人就杀!抢了我们的粮食,还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血人说到这里,情绪彻底崩溃,嚎啕大哭。
“我们一百多号兄弟啊!全死了!都死了!只有我……只有我是兄弟们拼了命把我推下山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啊!”
“少主!您要为我们报仇啊!”
孙绍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林浩,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林浩心领神会,低声道:“绍哥,这事不简单。山贼求财,很少会下这种死手,而且……一千多人的山贼,这规模也太大了,不像是一般的乌合之众。”
孙绍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一千多人的山贼?
还他娘专挑我们的商队下手?
抢了粮还要灭口?
这他娘是山贼吗?这分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孙权!你这个老阴逼!
刚宰了你一刀,你就给老子玩阴的是吧?!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个中年妇人,哭着冲了进来,直接瘫倒在地上。
“少主!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当家的吧!”
妇人一边哭,一边磕头,额头都磕破了。
“我当家的是张记布行的掌柜,半个月前,他说带着新进的粮食去江东碰碰运气……可到现在,半个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啊!”
“我……我托人去江东那边的铺子找,铺子早就空了!人也不见了!十几号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啊!”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少主!”
妇人的哭声,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孙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亲手将妇人和那个血人扶了起来。
“你们先回去,好好养伤,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孙绍向你们保证,这件事,我管定了!”
“无论是谁!敢动我交州的人,我让他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安抚好两人,让他们被下人带下去之后。
孙绍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杀意!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砰!”
“孙!权!”
孙绍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你他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跟你做生意,你跟老子玩黑的!”
“真当老子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浩子!”
“在!”
“去!把所有要去江东方向经商的商队,全部给老子拦下来!告诉他们,那条路现在是鬼门关!谁去谁死!”
“是!”
林浩立刻领命而去。
“你想玩?行!老子陪你玩!”
他停下脚步,对着门口的方向,咆哮着喊道。
“东子!给老子滚进来!”
话音刚落,林东那魁梧的身影就跟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他肩上还扛着那根标志性的狼牙棒。
“绍哥!啥事!谁惹你了?俺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林东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孙绍那要吃人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孙绍指着东边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
“东子,有人在咱们的饭碗里拉屎,还想把咱们吃饭的锅给砸了!”
“你说,该怎么办?!”
林多一听,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把狼牙棒往地上一顿,整个地面都震了一下。
“他娘的!谁这么大胆子!绍哥你发话!俺现在就带人去平了他!”
“平?太便宜他们了!”
孙绍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老子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凑到林东面前,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吩咐道:
“你,马上去军营,给老子挑两千最能打的精锐!”
“然后,再从里面,挑出一百个看起来最不像当兵的,机灵点的!”
“让他们换上商人的衣服,也给老子装上十几车粮食,大摇大摆地往临贺、桂阳那条官道上走!”
“记住!要多张扬有多张扬!”
林东听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绍哥,这是……去送死?”
“送你个头!”
孙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剩下那一千九百人,由你亲自带着,不走官道!给老子从山里绕!像一群饿狼一样,悄悄地跟在那一百人后面!”
“记住!一定要藏好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等那帮狗娘养的‘山贼’一出现,你们就给老子从他们屁股后面冲出来!把他们给老子包了饺子!”
孙绍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寒芒。
“这一次,老子要打得他们妈都不认识!”
“一个活口,都他妈别给老子留!”
林东瞬间明白了!
这是钓鱼!
钓那帮不开眼的狗东西!
他兴奋地一拍胸脯,狼牙棒在他手里嗡嗡作响。
“嘿嘿!放心吧绍哥!俺明白了!”
“俺保证!把那帮狗娘养的,全都揪出来!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林东领了命令,扛着狼牙棒,兴冲冲地跑去安排了。
次日。
一支由一百多人组成的“商队”,赶着十几辆装满粮食的大车,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前往江东的官道。
林东则带着一千九百名精锐,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官道两旁的深山密林之中。
“商队”一路前行。
终于,他们走进了那段传说中的死亡之路——临贺与桂阳交界的官道。
这里地势险要,两边是高耸的山林,中间一条狭长的道路,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带队的一百人,手已经悄悄按在了藏在车里的兵器上。
他们走着走着。
突然!
“嗖!嗖!嗖!”
无数支利箭,如同暴雨一般,从两旁的山林中铺天盖地地射来!
紧接着,喊杀声震天!
黑压压的人影,从山林里猛地冲了出来,将整支商队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个将领,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挥舞着大刀,声音残忍而兴奋。
“哈哈哈哈!又来一群不怕死的!”
“兄弟们!给我上!”
“抢光他们的粮食!”
“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