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目光紧紧锁定幻影，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听到林筱这个问题，幻影眉眼弯弯，似是感叹林筱的敏锐。
“如果我不是幻影，那你觉得我会是什么呢？”
看，连遇到问题不回答而是反问对方这一习惯都一模一样。
这总不能再是模仿了吧？
林筱不说话，幻影替她说了，“或者换个问题，你想问我是谁，对不对？”
林筱睫毛轻颤，对，这就是她想问的。
她是谁？
她不是幻影，难道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叫林筱的人。
她是林筱，那她是谁？
如此严肃的场合，林筱有点想笑，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思考这个问题。
经典哲学三连问。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林筱笑，幻影也笑，“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你了。”
“我就是你啊。”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我也知道，如果我不给你回答，你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知道真相。”
“但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我也不阻拦你去探索真相，因为这个过程是必须的，你有探索这个过程，才能知道真相。”
“你明白吗？有因才有果，所有的所有，包括你此刻心里所涌现的想法，都是必须的。”
幻影这番话，林筱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她讨厌谜语人，但她自己又爱当谜语人。
对面这个幻影，真的是，太像她了，各个方面。
她首次对自己太聪明有一丝无奈。
林筱问道，“所以，我那些感觉都是真的了？”
这一点很重要。
是真的，就证明确实发生了一些事，但她因为某些原因，失去了这段记忆。
这么说，她穿越，还有脑海里这个系统都不是偶然，而是提前安排好的。
不，可能穿越前的她也是被安排好的。
甚至，连她这个人出现，都是安排好的。
就如这个幻影说的，她做的所有事，甚至她的想法都是为了推进一些事。
林筱表情不怎么好看，她都有些不敢思考了，这种连思想都被人窥视的滋味，太可怕了。
如果她是他人为达成某些目的埋下的棋子，那她宁愿从未存在。
林筱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幻影瞧见了，适时开口，“你不喜欢被人算计，那如果算计你的人就是你自己呢？”
林筱刚坚固起来的心，因幻影一句话开始瓦解。
幻影接着道，“任何东西都可能是假的，但……”
她上前掐住林筱胳膊，疼痛传来，“这总是真的，你总是真的。”
“任何事物都是不可控的，因为身体是他们的，思想是他们的，没人能钻进他们身体里替他们做决定。”
“你做的事，只要是你认为正确的，那你就没有被控制。”
“你懂我意思的，对吗？”
幻影急切的想表达一些事，但许是顾忌什么，她无法直接说出口，只能用这种隐晦的言语表述。
她知道她说的很绕，晦涩难懂，但她没有办法，她要是有一个字说错，说漏，下一秒就会被发现。
被谁发现？
幻影向上看了一眼，一个无所不知的人。
他正在看着她，此时此刻，每时每刻。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视线，钻进她骨头里，渗入她影子里。
“我不懂。”林筱诚实摇头，“我只知道，没有人能操控我，我做的只是我想做的。”
有时真没必要想太多，把脑袋想破了又能如何，不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如活在当下，至少她现在所做是她自己的所想。
幻影重重吐出一口气，“你已经懂了。”
她后退一步。
“比试还没结束，举起你的刀，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唯一能做的，提升她的实力。
林筱撇嘴，她之前怎么不知道，她说话这么爱话中藏话，搞暗喻呢。
但凡和林筱打过交道的人在这儿，都会说，她就是这么说话的！
除了怼人时直接的恨不得把人击穿，其余时候，每一句话都含着其他意味，让人猜猜猜猜不到她真实想法。
接下林筱砍来的大刀，幻影又一次洞察了林筱行动。
“你没有发现吗？你太依赖自己能看透别人弱点的能力了，甚至有时会分不清这是真的弱点还是对方故意显露引你上当的弱点。”
“你肯定想说，你怎么可能分辨不了？”
幻影摊手，“我就是现成的例子。”
林筱抿唇，若有所思。
幻影不打扰林筱，给足林筱思考时间。
手段，用的好是助力，用不好就是拖累。
如果幻影不点出来，林筱可能要再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吃一次亏才能明白这一点。
她确实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到，都忘了她还有一双眼睛，还要看，忘了她还有脑子，还要想。
想通这一点，接下来的作战，林筱就慎重了许多，她开始观察幻影的行动轨迹，看她所出的招式，而不是一味的想着一击毙命。
这场战斗早已变了意味，从战斗变作了指点教导。
自己教自己怎么打败自己。
有点好笑。
“哎呦！”
脑门被指关节敲了一下，林筱疼的捂头。
幻影似笑非笑，“走神？是我不够魅力让你专注吗？”
“够够，你最够了，没有人比你魅力更大。”林筱竖起大拇指，一脸严肃表明她说的绝对是真心话。
幻影被逗乐，自己夸自己，可还行？
林筱看着幻影，幻影笑够了抬起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心中都升起一种奇异的感受。
再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哪怕她们拥有的记忆不同，哪怕她们现在是两个个体，但她们灵魂是一样的，这是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在彼此身边，她们不需要像对其他人一样始终保持戒备，不用想太多，因为就算说错做错也没什么。
她们相信对方，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一次次交手，林筱的境界虽然没有提升，但实力说大增也不为过。
若是她和第十层的自己对战，她有很大把握，能在一百招内战胜自己。
林筱正要继续攻击，幻影却在这时放下手臂，幻化的雪清漓消散空中。
“两个时辰了，你该离开了。”
林筱眨了一下眼，竟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吗？她怎么觉得快的像是一瞬间。
同样收起雪清漓，林筱犹豫着还是问出口，“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幻影漫不经心，“当然，你随便拿一面铜镜，照一照就能见到我了。”
林筱不语，她分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幻影轻笑，“何必执着这个问题，你就是我，你活着我就活着，不是吗？”
她往下看，“我看到了，有很多人在等着你。”
“你的路还很长，愿你往后每一日都能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幻影说这话，林筱就知道她的问题得不到回答了。
“你也一样。”
周边的空间开始扭曲，被传送走的最后一刻，林筱看到，幻影走到紫色空间边缘，和天衍宗宗主，太上长老留下的影子站在了一起。
三个人，一起化作光点，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