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败亡,无双城彻底臣服,十大门派俯首称臣。
天下会经此一役,声威如日中天,真正奠定了江湖霸主的地位,雄霸之名,响彻寰宇,俨然已是武林至尊。
消息如狂风般席卷天下,引来无数震惊、敬畏与投诚。
然而,在这滔天的权势与荣耀之下,天下会总坛内部,却暗藏着难以察觉的波澜。
飞云堂内,步惊云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长剑。
窗外传来的阵阵欢呼与对雄霸的颂扬,如同针一般刺在他的耳中。
霍家庄冲天的大火,义父霍步天倒在血泊中的身影,以及那双至死不曾瞑目的眼睛,在他冰冷的眸底反复闪现。
老匹夫的武功……竟已到了这般地步!
连剑圣那近乎神魔的剑二十三都能接下!
步惊云紧握手掌,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自忖武功精进神速,已非吴下阿蒙,但亲眼目睹雄霸与剑圣那超越凡俗的一战,才深知自己与那老贼之间,仍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报仇之事,何其渺茫!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与更加炽烈的恨意,在他心底燃烧。
与此同时,神风堂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聂风看着在自己面前,时而托腮叹气,时而摆弄花草,明显心事重重的幽若,心中了然。
他想起那日她坦白身份时的委屈与对自由的渴望,终是下定了决心。
“师傅。”
聂风寻了个机会,来到天下第一楼,向雄霸躬身行礼。
“幽若师妹天性活泼,不喜拘束。如今会内大局已定,外患已除,可否请师傅开恩,允许师妹在总坛内,乃至附近山林自由行走?
终日困于湖心小筑,未免太过孤寂。”
雄霸正在批阅各方投诚的文书,闻言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了聂风一眼,缓缓放下手中的笔。
“风儿”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几位师兄弟中,霜儿沉稳,云儿悍勇,浪儿……深不可测。你的武功虽非最差,但心地最为善良仁厚。”
好好好,老匹夫又开始pua人了。
他话锋一转:“幽若连你都无法胜过,证明她武功、心计皆不足以自保。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远非她所能想象。
为师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岂能放心让她涉险?在总坛之内,尚可保她周全,若放任她出去,若有闪失,谁能担待?”
这番话冠冕堂皇,充满了父亲的关切与担忧。
立于一旁的沈浪闻言,心中不由暗笑:‘雄霸啊雄霸,说得倒是情深意切。
什么武功不足、江湖险恶,归根到底,不过是怕人知道幽若是你唯一的血脉至亲,是你这铁血霸主身上最明显的弱点,怕她被对头挟持,用来威胁于你罢了。
这份舐犊之情或许有,但这深藏的算计,却也半分不少。’
他见聂风面露难色,似乎还想再劝,便缓步上前,微微拱手,接口道:
“师傅所虑,确有道理。师妹安危,确是重中之重。”
雄霸看向沈浪,目光中带着询问:“浪儿有何见解?”
沈浪淡然一笑,道:
“若师傅只是担心师妹安危,弟子或有一法。弟子可传授师妹一门功夫,无需深厚内力根基,亦不需复杂招式变化,唯重身法灵动,旨在——保命。”
“哦?”雄霸眼中精光一闪,顿时来了兴趣,“是何功夫,竟有如此妙用?”
“此功名为——逍遥御风。”沈浪平静道出名字。
“逍遥御风?”雄霸沉吟,这名字透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度,与他所知任何门派武功皆不相同。
沈浪也不多言,身形微动,便已来到大殿中央。
“此功可拆分为二。一为‘凌波微步’,于方寸之地,趋退若神,闪转腾挪,宛若闲庭信步,可避万千攻势。”
话音未落,沈浪足下便踏出玄妙步法。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仿佛有数个沈浪的身影同时在场中闪现,衣袂飘飘,姿态潇洒,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明明见他就在眼前,却感觉无论如何出手,都难以触及他一片衣角。步法精妙,犹在聂风的风神腿小巧变化之上!
演示片刻,沈浪步法再变。
“二为‘冯虚御风’,乃长途奔袭、踏空而行之法,速度或许不及风师弟神风腿全力爆发之迅猛,然胜在气息绵长,耗力极微,可日行千里而内力不竭,更可凭虚御风,短暂滑翔,跨越山川险阻,如履平地。”
只见他身形陡然变得轻盈无比,双足微微离地,竟如同毫无重量般,在大殿梁柱间几个借力,便已绕场一周,身形飘逸如仙,落下时点尘不惊。
其持久与灵巧,确实迥异于风神腿的刚猛疾速。
众人看得目眩神驰,聂风更是面露钦佩之色。
众人皆是一流高手,自然看得出这“逍遥御风”绝非寻常轻功,其蕴含的武学至理,已然超脱了一般招式的范畴。
雄霸看得眼中异彩连连,半晌,才长长叹息一声,目光复杂地看向沈浪,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慨与一丝微不可察的释然:
“浪儿……你之武功见识,果然远在为师之上。罢了,罢了……”
他转向因期待而屏住呼吸的幽若,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属于父亲的温和:
“既然你风师兄为你求情,你大师兄又愿传你如此神妙的保命功夫……”
幽若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雄霸终于松口:“……那便依你。幽若,你需用心学好你大师兄传授的‘逍遥御风’,不得懈怠!日后,为父便不再拘着你了。只是……”
他语气转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必须时常回家,让为父知道你安好!若敢肆意妄为,涉足险地,定不轻饶!”
“谢谢爹爹!谢谢大师兄!谢谢风师兄!”
幽若喜出望外,俏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如同挣脱牢笼的云雀,恨不得立刻就能翱翔天际。
她快步跑到沈浪面前,盈盈一拜:“有劳大师兄费心教导!”
沈浪微微颔首:“师妹不必多礼,稍后我便将口诀步法传你。”
他又看向雄霸,只见这位霸主对他的倚重与放心,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奇哉怪哉。
风云变幻,暗流依旧。
但至少在这一刻,天下第一楼内,呈现出一派难得的“和睦”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