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峰顶的风如刀,刮得人面颊生疼。石惊弦扶着苏轻晚站在崖边,望着远处云海中那艘若隐若现的黑影船,断水剑的锋芒在风中微微震颤。石啸天将开山刀往雪地里一顿,刀柄砸出个深坑,沉声道:“影阁的‘渡魂舟’,二十年前我在漠北见过一次,船上载的都是些不要命的主儿。”
苏轻晚指尖捏着那枚 “晚” 字玉佩,玉质冰凉却抵不过心头的滚烫。母亲的信里说 “影阁追袭,唯双脉可破”,原来不是虚言。她侧头看向石惊弦,见他眉头紧锁,便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低声道:“别怕,我娘说双脉合璧能成,就一定能成。”
石惊弦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离火灵力悄悄渡过去一丝,暖得她指尖发颤。“我不是怕。” 他望着那艘船,眼中闪过锐光,“只是在想,他们是冲着令牌来的,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话音未落,云海突然翻涌,渡魂舟破开雾层,船帆上的 “影” 字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数十道黑影如蝙蝠般掠起,踩着云气朝峰顶飞来。
“来得好!” 石啸天抡起开山刀,刀风卷起积雪,“让老夫会会这些影阁杂碎!” 他脚下踏的正是 “艮卦” 方位,沉稳如磐石,恰好克制影阁飘忽的身法。
为首的黑影人戴着青铜面具,手中两柄短刃交叉成十字,直扑石惊弦:“交出令牌,留你全尸!” 短刃带起的阴风里裹着细碎的毒针,正是影阁的 “碎心针”。
石惊弦将苏轻晚往身后一拉,断水剑挽出团火莲,离火灵力瞬间引爆周遭空气,毒针遇火便燃,化作缕缕黑烟。“《孙子》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想抢令牌,先问过我的剑!” 他身形一晃,踏 “震卦” 位疾进,剑刃带着龙吟般的嗡鸣,直刺黑影人胸口 —— 那里是短刃防御的死角,正是 “避实击虚” 的要诀。
黑影人没想到他攻势如此刚猛,急忙旋身避开,短刃反撩他手腕。石惊弦手腕翻转,剑脊精准磕在短刃交汇处,借力向后飘出丈许,恰好落在苏轻晚身边。“坎水!” 他低喝一声。
苏轻晚早已会意,坎水灵力顺着雪地蔓延,瞬间冻结出数道冰棱,如出鞘的利剑刺向黑影人的脚踝。这正是两人在桃花林练熟的 “水火连环”,石惊弦的离火吸引注意力,她的坎水则从暗处突袭,恰合 “兵者,诡道也” 的精要。
黑影人被冰棱绊得一个趔趄,石惊弦抓住机会,断水剑化作一道火线,“嗤” 地刺穿了他的面具。面具下是张布满疤痕的脸,眼中满是怨毒:“小崽子,敢伤我!” 短刃突然脱手飞出,却在半空炸裂,化作无数碎片,每片都闪着幽蓝的光。
“是‘化骨粉’!” 苏轻晚惊呼,坎水灵力瞬间凝成护盾,将碎片挡在外面。石惊弦趁机逼近,剑刃贴着黑影人咽喉划过,只听 “噗” 的一声,黑影人捂着脖子倒下,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 竟是影阁的 “影傀儡”。
“虚的!” 石啸天一刀劈开两个扑来的黑影,怒喝道,“这些杂碎不敢用真身来!” 他的开山刀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 “劈山” 之势,将影傀儡劈得粉碎,“老夫就不信劈不穿你们的傀儡术!”
更多的黑影人围了上来,个个招式诡异,身形飘忽。石惊弦与苏轻晚背靠背站定,他的离火剑织成一片火海,她的坎水绫化作漫天冰网,冰火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将两人护在中央。影傀儡一靠近,便被冰火之力消融,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苏轻晚低声道,眼角瞥见渡魂舟上隐约有个人影,正手持罗盘似的东西,“他们在操控傀儡,源头在船上!”
石惊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船首立着个青袍人,指尖正掐着法诀。“石伯伯,护住轻晚!” 他喊了一声,突然收剑旋身,离火灵力在脚下炸开,借着反冲力如箭般射向云海 —— 他竟要直接冲去船上!
“小子疯了!” 石啸天骂了一声,却立刻抡刀舞成个铁桶,将苏轻晚护得密不透风,“丫头别怕,有老夫在,这些虾兵蟹将近不了身!”
苏轻晚望着石惊弦的身影消失在云海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突然将坎水灵力催至极致,冰网瞬间扩大数倍,将剩余的影傀儡尽数困住:“石伯伯,帮我争取片刻!” 她双手结印,眉心的太极佩亮起白光,口中念念有词 —— 那是母亲信里附的 “唤水诀”,能引天地间的水汽为己用。
峰顶的积雪突然疯狂融化,化作条条水龙,顺着她的手势飞向云海,在石惊弦身后织成道水幕屏障,挡住了从船上射来的暗箭。
石惊弦在空中借力翻折,断水剑劈碎三支暗箭,眼看就要落在渡魂舟甲板上,青袍人突然冷笑一声,手中罗盘转动,甲板上竟升起八根石柱,按奇门八卦方位排列,瞬间形成个困阵。“落入‘八门金锁阵’,看你还怎么嚣张!”
石惊弦足尖刚踏上甲板,脚下的木板突然翻转,露出底下的尖刺。他临危不乱,足尖在刺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向 “生门” 位 —— 这阵法他曾在家族古籍里见过,生门乃唯一活路。谁知刚落定,身侧的石柱突然喷出火焰,竟是 “生门” 变 “死门”!
“此阵随我心意变动,所谓生门,不过是诱你入套的诱饵!” 青袍人阴笑道,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尝尝‘八门颠倒’的滋味!”
石惊弦暗道不好,这阵法竟能随意转换方位,难怪被称为影阁第一困阵。他急中生智,突然将离火灵力尽数注入断水剑,剑身在阳光下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既然辨不清方位,那就破了你的阵眼!” 他记得古籍上说,八门阵的核心往往在阵主脚下。
他虚晃一招攻向 “景门”,引得青袍人分心调整阵法,趁这刹那空隙,突然转身掷出断水剑 —— 剑如火龙,直取青袍人脚下的罗盘!这一招正是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恰是《孙子》精髓。
青袍人没想到他敢弃剑,慌忙抬袖去挡,却听 “铛” 的一声,罗盘被剑刃劈中,指针瞬间崩碎。八根石柱轰然倒塌,阵法不攻自破。石惊弦趁机欺近,一拳砸在青袍人胸口,将他打飞出去,口中喷出的血溅在船帆上,染红了那个 “影” 字。
“你…… 你怎么知道阵眼在罗盘?” 青袍人捂着胸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石惊弦捡起断水剑,剑尖指着他咽喉:“猜的。” 其实他是看到青袍人每次变动阵法,都必先看一眼罗盘,这才断定罗盘是关键 —— 所谓 “知己知彼”,便是从细节中找破绽。
就在这时,船底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船而出。苏轻晚的声音从云海中传来,带着焦急:“惊弦!快回来!海底有东西上来了!”
石惊弦低头看向船底,只见甲板的缝隙中渗出黑色的黏液,还夹杂着鳞片的反光。青袍人突然怪笑起来:“晚了!‘墨鳞蛟’已经被唤醒,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石惊弦皱眉,刚要提剑逼问,船身猛地倾斜,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船底钻出,竟是条数丈长的黑色蛟龙,鳞甲上冒着毒烟,张开的巨口中满是獠牙。
他急忙施展轻功掠向峰顶,身后传来蛟龙的咆哮和青袍人的狂笑。苏轻晚和石啸天正被影傀儡缠住,眼看蛟龙就要冲上来,石惊弦心中一紧,离火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断水剑划出道横贯天地的火光,暂时逼退了蛟龙。
“走!” 他拉起苏轻晚,与石啸天一起往峰下冲。身后,墨鳞蛟的咆哮震得山石滚落,渡魂舟在蛟龙的巨尾扫击下渐渐碎裂,却有更多的黑影人从碎片中涌出,如附骨之蛆般追来。
奔逃间,苏轻晚突然脚下一滑,险些跌入雪坑。石惊弦急忙将她拉住,却见雪坑中露出半截石碑,上面刻着 “双脉开,龙渊现” 六个古字。他心中一动,刚要细看,墨鳞蛟的黑影已笼罩头顶,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往这边!” 石啸天拽着两人拐进一条隐蔽的冰缝,冰缝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蛟龙庞大的身躯果然钻不进来。三人贴着冰壁喘息,听着外面蛟龙撞山的巨响,还有影阁人的呼喝声。
苏轻晚靠在石惊弦怀里,心跳得像要蹦出来,却不忘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刚才那一下好险。” 她指尖抚过他被毒烟熏黑的衣袖,眼眶泛红。
石惊弦摇摇头,握紧她的手:“石碑上的字,你看到了吗?‘龙渊’,说不定就是母亲信里提到的封印之地。”
石啸天往冰缝外探了探头,缩回来啐了口:“外面消停点了,那蛟龙好像被什么东西引走了。”
石惊弦看向冰缝深处,那里隐约有微光闪烁,仿佛藏着什么秘密。他与苏轻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不管龙渊是什么地方,不管前面还有多少危险,他们都得走下去。
只是谁也没注意,苏轻晚掌心的 “晚” 字佩,正与冰缝深处的微光产生共鸣,悄悄亮起了与石碑上相同的纹路。而那追来的黑影人中,有个身影格外熟悉,腰间挂着枚玉佩,与苏轻晚母亲的玉簪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