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援西境之事确如郁离所说的那般又在朝堂上吵了两天才以宪宗拍板决定派遣首辅领兵西征而结束。
这个结果有人服，也有人不服。
但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在面上只能乖乖听从宪宗的安排。
兵马粮草、军械物资开始调配。
郁离近期日日忙得很晚，调兵遣将和后备调动都需要他做主。
江敛被皇帝亲舅封了个八品武官。
他以宣节校尉的新身份跟着郁离从洛禹城前往西境柘城作战。
十万大军抵达边境，投入战场。
原本陷入僵局且呈现出颓势的景朝边军因着援兵赶来而扭转战局，让破虏将军沉重的心情有所缓解。
破虏将军非常欢迎这支破局之军。
以郁离为主帅的援军拿下首战胜利以后便与边军融合，西征指挥权从破虏将军转移到郁离手里。
一众将领聚在一起商讨应敌良策。
破虏将军率先说了他的原定计划，“本将军原打算由定王率领一小股军队在旁牵制蠢蠢欲动的漠北国，由我率领大部队与朔方正面对战。”
“但我军在正面战场上与朔方骑兵僵持不下，且朔方主帅极为阴险狡诈，时常兵行险招搅扰我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朔方主帅好似癞蛤蟆般不咬人但膈应人！
正面战场被对方搞得乌烟瘴气。
郁离闻言神色自若，脸上仍是那副恍若面具一样的温和表象。
“此战由我指挥，将军安心即可。”
他手里握着祁珣御赐的尚方宝剑，腰间挂着祁珣临行送的写着“奉旨出征万事自决”八字的金牌。
这两样御赐物品足以让他在战场上先斩后奏和便宜行事。
破虏将军轻叹一声，微微点头。
“那我便把大军托付首辅大人了，希望此番西征得胜而归。”
郁离斜眸瞥向对方，“圣上派本官出征要的不止是战胜朔方，而是把朔方彻底攻下变为我国疆土。”
他环顾一周，盯着讶异的众将。
“本官希望在场诸位记住此战不仅是扬威之战更是灭国之战！”
“我朝大军最终捷报必为朔方灭！”
“！！！”在场众将大脑空白了片刻，仿佛是被小锤敲过一样。
当他们再次看向郁离的时候才终于明白圣上为何会将手握重权又多谋善断的首辅派至西境驰援边军。
原来圣上打的主意是覆灭朔方。
这项要求换作他们执行必定难办，毕竟他们都有自知之明。
但换作首辅大人便显得可行了。
要谈他们对郁离的信心还要从宪宗继位以来的军事改革说起。
正因郁离提出并推行的军事改革，各方边军才真正改头换面。
上到军械粮草供给、俸银发放、战功登记和死后抚恤，下到四季军装、军队食堂、军区分房和出行车马，都仰赖于郁离施行的军事改革。
这股改革春风吹满了大景各地。
原本被世人避之不及且憎恶的军人成了令人趋之若鹜的职业。
谁人不羡慕他们现在的好命啊！
他们衣食住行都因首辅有了保障，所立的战功皆有专人记录，不会再出现上司抢占下属战功的情况。
即使是战死，家人也能得到照顾。
相比较于从前那种要钱没钱、立了战功也会被抢还过得朝不保夕的日子，现在的生活简直就是福窝。
因此，在场众将无人反驳郁离。
即便是与郁离政见不同的武将，也不会像章祺般当众贬低他。
在武将心中，郁离与神明无异。
首辅大人不是那种身居高位却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奸臣，而是正气凛然、清风峻节的国家栋梁。
众将俯身长拜，朗声道：“吾等必定竭尽全力攻下朔方传回捷报，西境全军将士但凭大人差遣！”
郁离唇角微勾，“甚好。”
他拉着在场将领开始商讨新的作战方案并给众将分配作战任务。
站在郁离身边的江敛板着脸，做出一副威严冷酷的可靠模样。
宛如一只忠心护主的可爱小狗。
被皇帝亲爹塞到西征队伍里的太子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听着众将的讨论，努力从中汲取有用经验。
与此同时，洛禹城中八卦频出。
先是沈意曝光的郁离和江世子赐婚内幕荣登八卦榜首，再是郁离带着尚未过门的未婚夫西征打仗。
游手好闲的江敛还因此被授了官。
这番护夫行为倒是让本欲调侃几句的吃瓜群众彻底没了心思。
他们可不想成为章祺2.0版本！
当初在昌远伯府宴会上酒后借着婚事嘲讽郁离的章祺不仅丢了官，还被邻居引着染上赌瘾输光了家产，最后天天借酒浇愁掉进河里淹死了。
吃瓜群众顶多在家叭叭两句，谁也不会傻到在外面公开议论。
毕竟谁也不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作为江敛亲爹亲娘的文远侯和明玥长公主闻讯更是惊呆了。
尤其是比较古板传统的文远侯。
他身为一员老将却留在洛禹城镇守没能踏上战场，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反而借此授官上了西境战场。
这种反差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复杂。
即使是江敛都跟郁离走了两个月，文远侯依旧很难接受现实。
“夫人，你说说到底是凭什么啊？”
“凭什么？当然是凭我儿子讨首辅大人欢心才能早早入朝为官随军西征，这是你羡慕不来的。”
明玥长公主美美地欣赏着自己手上刚染好的凤仙花蔻丹，头都没抬地回着羡慕自家儿子好命的丈夫。
文远侯气鼓鼓地灌了一大口茶。
“哼，你就知道偏心儿子，都不知道关心关心一下为夫好不好。”
明玥长公主瞟了他一眼，“我听你啰嗦了那么久还不够关心你，换作旁人早就被我喊人打出去了。”
“！”文远侯心头仿佛挨了一箭。
他委屈巴巴地捧着茶杯，时不时地偷瞄几眼身旁的明玥长公主。
——夫人，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明玥长公主无奈地望着跟儿子如出一辙的丈夫，轻扬手帕，“你啊~分明是羡慕儿子可以上战场。”
被戳破心思的文远侯：“……”
他再次气呼呼地灌了一口茶，苦涩的茶水让他心里开始发苦。
——哼，我就是羡慕儿子，咋了？
明玥长公主温柔地看着埋头喝茶的文远侯，朱唇轻启：“侯爷，咱们儿子有首辅保驾护航，那是他的缘分和福气，咱们应该替他开心才对。”
“圣上不让你出战自是有考量的，总不能把所有将领都派去西征，那谁来留守洛禹城拱卫皇室？”
“留你在此，正说明圣上信任你。”
短短几句话，文远侯便被哄好了，笑吟吟地盯着明玥长公主。
“夫人所言甚是，是我着相了。”
明玥长公主眼见他恢复正常，拿起桌上的嫁妆单子递给对方。
“你看看还要再给儿子添些什么？”
文远侯脸色瞬间变了，苦大仇深地接过嫁妆单子开始浏览。
没想到他还有嫁儿子的一天啊！
他总共就一儿一女，女儿嫁人了，现在儿子也要嫁人了！
婚期就定在明年夏日，七月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