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清楚!”男人连连点头。
“那还等什么?请吧。”
李文航侧身让开一条路。
男人顿时连滚带爬冲向街角的垃圾堆,一边跑一边仰头大喊:
“我是肾亏还想占女人便宜的垃圾,我活该待在垃圾堆!”
“嘭!”
喊声响彻夜空,男人一头扎进垃圾堆,只剩两条腿露在外面。
“姿势还行,就是水花太大,最多八分。”
李文航公正点评一句,拍了拍身边的华强。
“剩下这些人别搞太狠,随便教育下就行,我先回去等你。”
“细威,去开车。”
第二天一早。
七叔伯走上茶餐厅二楼时,李文航正皱着眉翻看华强带回来的账本。
“什么事这么愁啊,航仔?”七叔伯拉开椅子坐下,笑问道。
李文航把账本甩在桌上,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头马俊这个混账,进货的钱全是从东英借的,现在东英那帮人借机闹事,一张口就跟我要四百万!当初他活着时没多砍他几刀,真是便宜他了。”
“四百万?”
听到这个巨额数字,七叔伯也愣住了。
更麻烦的是债主——东英社,如今港岛公认的一流社团。光是正式成员就近万,东英五虎名声在外,旗下还设有八大区话事人,从荃湾到柴湾,大半个港岛都有他们的势力。和这种庞然大物相比,蜷缩在元朗的和义安简直不值一提。
七叔伯脸上的畏惧,李文航看得分明。他重新戴上眼镜,轻声安慰:“七叔伯不用太担心,东英社虽然势大,也不至于为几百万就全帮出动来元朗火并。再说人死债消,江湖规矩,没理由要整个社团背债。”
“是、是。”七叔伯干笑两声,赶紧岔开话题,“对了航仔,你让我查的铁塔文,我托老朋友打听清楚了。他以前是奔雷虎的贴身,最近才出来扎职做大底,手下有两三百人。”
刚扎职就带两三百人……大社团出身,果然气派。
李文航心里感叹,七叔伯又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仔细对过账,头马俊最多欠两百多万。铁塔文刚上位就狮子大开口要四百万,摆明是想趁机捞一笔。我打算先拿这个由头教训他,等东英派人来讲数,再看他们怎么谈。”
见李文航已有打算,七叔伯松了口气,起身道:“你有想法就好,搞不定就找我们几个老家伙帮忙,刚接手社团,别不好意思开口。”
“知道了七叔伯,我叫细威送你……”
“不用。”七叔伯摆摆手下了楼,正好撞见细威带了个女医生上来,虽有些好奇却没多问。
“航哥,赵医生到了。”
“嗯,让她过来。”
李文航收好账本,拿出事先准备的合同。回头时,赵雯已站在桌旁,望着关公神龛略显紧张。
“坐,就当是财神像,不用在意。”
等赵雯坐下,李文航推过合同和一张银行卡。
“新成立的远航医药公司,你占一成股份。卡里有一百万,是公司注册资金。制药厂我这几天会找人联系,你主要负责找懂制药的人,尽快先出一批药,有问题吗?”
赵雯没急着回答,先拿起合同仔细翻看。
李文航也不催,让细威倒了茶,慢慢喝着。
过了一会儿,赵雯放下合同,朝李文航点点头。
“没问题,我回去就联系人。”
“第一批药多久能出来?”
赵雯在心里盘算片刻,迟疑地说:“大概……两个月?”
“一个月。”
李文航竖起一根手指。
“我分你公司一成股份,不是让你白拿的,一个月做不到,我就找别人。”
赵雯眉头紧锁,神色挣扎。
但见李文航态度坚决,她明白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应下:“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我耐心不多,别让我失望。”
李文航不再多说,招呼一声。
“细威,送赵医生。”
“是,赵医生,请。”
细威将赵雯带出茶餐厅,李文航目送她离去,随后拨通电话。
“华强,叫兄弟们去跟铁塔文打个招呼。”
……
俊升麻将馆里。
这个曾属于头马俊的场子如今已换了主人。
跃平和大海,华强的两名亲信,正面对面坐着,在四周小弟的簇拥下紧张地翻牌。
“两条A,哈哈,这下看你怎么赢!”
大海兴奋地把牌摔在桌上,身后的小弟们一阵欢呼。
“两条A就想吃定我?看清楚,豹子九!”
跃平还没来得及高兴,麻将馆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龙哥!”
守门小弟喊了一声,跃平和大海等人也纷纷看了过去。
癫仔龙,这位和义安的头号红棍,没有留在自己的兴龙拳馆,反而来到了他们的地盘。
“你们这群大圈仔动作倒是利索,转眼间就把阿俊的地盘接手了。”癫仔龙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作为社团里的资深红棍,原本喧闹的小弟们顿时安静下来,只是静静注视着他。
跃平站起来,主动问道:“龙哥,有什么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说。”
“要说也不是对你说,华强在哪儿?”
癫仔龙半靠在桌边,随手拿起一张麻将掂了掂。
见他如此嚣张,大海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哗啦”一声,跃平也眯起了眼睛。
“龙哥,我们虽然是做小的,但也不能随便让人打扰大哥,不然我们可要挨骂的。”
“阿猫阿狗?哈……”
癫仔龙冷笑一声,眼中突然闪过凶光,将麻将砸向跃平。
“不会说话就闭嘴,等你老大来跟我谈!要不是我脾气好,就凭你这句话,打死你都不为过!”
“一大早就喊打喊杀,还敢说自己脾气好?跃平,现在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吧。”
随着轻笑声,华强从楼上走下来,站到癫仔龙面前。
“你不是要找我吗?什么事,说。”
果然有胆量。
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华强,癫仔龙体内的好斗因子开始躁动。
他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打一场。先说清楚,不是针对你,社团里每个新扎职的红棍,我都会亲自上门挑战。和义安第一红棍的名号,就是这么一场场打出来的,你没理由例外吧。”
真是个疯子。
华强皱了皱眉,对方如果是来找茬的,他肯定立马动手,但这种正式的约架单挑,总觉得有些傻气。
“尚文龙,你要发疯别拉上我,我可没空陪你疯,手头还有正事,你别来给我添乱。”
说完,华强没再理会癫仔龙,转身对跃平和大海交代:“去跟奸人昌借几辆小巴,家伙都备齐。”
“明白,强哥。”
跃平应声,随即带人走出麻将馆。
见小弟们离开,癫仔龙从麻将桌上跳下来,懒洋洋地说:“不想打就不想打呗,拿正事当借口就没意思啦。”
“说我搪塞你?那你现在去找航哥,只要他点头,我立马放下手头的事,先把你撂倒。”
被华强一怼,癫仔龙撇撇嘴。
他昨天刚和那位表面客气的五代龙头李文航交过手,心里清楚自己目前还不是他的对手。但也正因有这样一个目标摆在眼前,他才比平时更“癫”,甚至主动找上华强,想和他过招。
只有不断和高手较量,他的实力才能更快进步,直到超越李文航。
“不就是怕耽误正事嘛,我帮你搞定,等办完了正事,我看你还能找什么理由躲我。”
癫仔龙不仅没走,反而厚着脸皮硬跟着华强,小巴一到,他第一个跳上车。
被这么死缠烂打,华强也拿他没办法。毕竟都是同社团的人,没闹出什么事,总不能直接叫人把他打一顿扔出去。他只好叹口气,带上这个不请自来的“帮手”一起出发。
……
几小时后,荃湾一家台球室里。
铁塔文像往常一样,刚睡醒就迫不及待地带人巡场。
很多江湖大佬都经历过这个阶段——刚扎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地盘。被满场小弟齐声喊“大佬”的感觉,确实很爽。可惜这种兴奋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很快,他们就得为手下人的饭碗忙得团团转。
“阿灿,今天生意这么好啊?”
铁塔文在台球室转了一圈,走到柜台前问看场的小弟。
“文哥,今天生意好得出奇,刚算了算,起码能多收三四千。”
“这点钱也算多?我跟耀扬哥做事的时候,连两瓶酒钱都不够!”
听到收入数字,铁塔文的笑容淡了几分。
正行生意来钱太慢,手下还要分账,难怪东英的大佬们都惦记走粉。幸亏他聪明,临走前向耀扬哥求了份收账的差事,不然哪年才能攒够本钱翻身。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响起争执声。
“一局二十?你这球杆是镶金了?”
“不到一小时按整点算,懂不懂规矩啊!”
“我要是不懂呢?”
“你找死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闹什么?”
见其他客人纷纷侧目,铁塔文快步上前拉开小弟。
“文哥,这家伙想赖账,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铁塔文瞪着眼前眼神凶狠的男人,不耐烦地摆摆手。
“少废话,赶紧交钱。今天生意好我懒得动手,换作平时早废了你。”
“钱不是问题,”华强斜倚球桌,似笑非笑,“但一局二十,兄弟,心也太黑了吧?”
“不想给?那就是存心找事了?”
铁塔文气极反笑:“真当我铁塔文是软柿子?来人!”
一声令下,几十个看场马仔瞬间围住华强。
“阵仗不小啊,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碰一碰。”
华强不慌不忙点了支烟,眯眼扫向铁塔文,冷笑。
“但跟我华强硬碰硬,你配吗?”
“都别动!”
“谁动砍谁!”
话音未落,原本散坐的“顾客”纷纷抓起球杆逼退包围圈。门外跃平带人持械涌入,将台球室堵得水泄不通。
华强拎起球杆指向铁塔文,眼中寒光乍现:“铁塔文,人死债消是江湖规矩。就算要讨债,九出十三归还滚不到四百万。这账,你给我算明白。”
“和义安的人?”铁塔文猛然醒悟,双目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