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温钰身边挪了挪，语气软下来，带着点叮嘱：“往后啊，你就好好放开了心，奶奶煮莲子羹你就多喝两碗，爸妈带你去买东西你也别总说‘不用’，不用总想着过去那些没赶上的、没拥有的，咱们一家人好好待在一块儿，感受着彼此的心意，比什么都强。过去的事就让它慢慢过去，咱们往后好好的才最重要。”
温钰被她拍得肩膀微微一沉，随即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的怅然像被这阵暖意冲淡了些，只剩浅浅的柔和。他抬手蹭了蹭鼻尖，话锋忽然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藏不住的期待。
连坐姿都悄悄往前倾了倾：“对了，不说这些了。你之前跟我提过一嘴，说要组建一支特种安保队，专门做那种高难度的防护任务，这事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正式开始。”
“急什么呀？”温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急切逗笑，挑了挑眉，往后一靠，整个人舒舒服服陷在沙发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指尖还轻轻点了点沙发扶手：“训练基地早就动工了，就在城郊那片开阔地，我上周特意绕路去看过，场地的框架都搭得差不多了，训练场、宿舍、应急模拟室的轮廓一眼就能看出来，就等后续装专业设备，比如战术模拟系统、应急救援器械那些，估计再过两个月就能弄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人员招聘也基本收尾了，普通队员从退伍兵里筛了一轮，体能、反应力都过关，已经先让他们去做基础集训了。就剩几个核心人员没定，一个是负责战术指导的，得有实战经验，还得懂新型防护战术；还有两个是应急救援的，得会处理野外、高空这些复杂场景的救援，现在还在跟对方洽谈薪资和职责，不过前几天听厉沉舟说，对方已经松口了，看架势，也快敲定了。”
“都招了些什么人啊？”温钰立刻坐直了身子，后背不再靠着沙发，眼里瞬间闪了光，连声音都比刚才高了些：“体能过关的退伍兵里，有没有之前在训练营认识的老熟人？你手里有没有招聘名单？给我看看呗，说不定能看见熟名字！”
“我哪知道？”温月往沙发上一瘫，双手一摊，胳膊肘还不小心撞了下茶几，震得上面的苹果块轻轻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无辜，连眉梢都带着点委屈：“招聘的事是人事组专人负责，简历筛完还有体能测试、背景调查好几轮，我又不管这块，要等到人员彻底敲定后，我才会拿到人员名单和资料。”
温钰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膝盖，力道随着语气微微加重，带着点不赞同，还有几分难得的较真：“可你是总负责人啊！队里的人靠谱不靠谱，直接关系到以后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万一招进来些体能看着过关，但心思不正、爱耍小聪明的，往后队里岂不是要出乱子？到时候出了问题，还不是得你这个总负责人来收拾？”
“这点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温月猛地坐直身子，抬手拍了拍胸脯，底气十足的样子，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这次招聘的把关人是厉沉舟，他看人的眼光毒得很，别说心思不正的，就算是藏着点小九九的，都能被他一眼看穿，绝对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
她顿了顿，像是被温钰那句“什么都不管”刺激到了，故意拖长了语调，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温钰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还有啊，什么叫我什么都不管？训练计划可是我亲自写的，我可告诉你，里面的训练内容，绝对够‘变态’，什么极限负重越野、二十四小时应急模拟、近身格斗强化，光看着计划都让人头皮发麻，到时候不管是老队员还是新队员，都得脱一层皮。”
她往后退了退，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温钰：“我劝你啊，趁现在还没开始正式训练，好好在家享受几天清闲日子，每天喝喝奶奶煮的莲子羹，看看电视，放松放松。不然等我的训练计划一落地，有你受的，到时候哭着喊着要休息，我可不会心软！”
早晨的晨阳裹着层软乎乎的暖意，没带半分盛夏的燥气，反倒像刚在竹席上晒透的棉被，轻轻往园子里盖下来。老槐树的枝桠早长得遮天蔽日，新抽的嫩枝缠着旧枝，把阳光剪得碎碎的，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青石板路上，像谁随手撒了把碎金，风一吹就跟着晃；也落在温奶奶盖着的米白色针织毯上，连毯边绣的浅灰兰草纹，都沾了几分透亮的光。
园角那扇朱红漆木门，常年被风吹日晒，边角磨得有些泛白，温月伸手推的时候，指尖还能摸到木纹里的细尘，“吱呀”一声轻响，没扰了园里的静。门刚推开一条缝，她就先听见不远处躺椅晃荡的动静——“吱呀、吱呀”，慢得跟这早晨的节奏刚好合上，混着槐树叶偶尔落下的“沙沙”声，格外让人安心。
她抬眼望过去，就看见温奶奶半眯着眼靠在藤编躺椅上，头枕着那只绣了玉兰花的蓝布靠枕，花瓣是用丝线一层层叠绣的，经年累月，边角虽有些磨毛，却依旧鲜亮。奶奶手里捏着把蒲扇，扇面是浅棕色的竹骨，蒙着层半透的棉纸，上面还留着唐爷爷写的小楷“清风”。
她扇得慢，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风扫过温月鼻尖时，还带着点艾草的淡香——是蒲扇去年夏天晒过艾草留下的味道。连奶奶的呼吸都透着股慢悠悠的惬意，胸口随着蒲扇的节奏轻轻起伏，鬓角的白发沾了点阳光，看着软乎乎的。
温月放轻了脚步，帆布鞋的鞋尖蹭过青石板上的落叶，是前几天刚落下的槐叶，还带着点浅绿，蹭过石板时没发出半点声响。她知道奶奶浅眠，怕扰了奶奶歇着，连呼吸都放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