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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房间内,烛火摇曳,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永嘉坐在椅子上,双手紧握,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委屈;柒儿站在一旁,泪水还未擦干,脸上带着淡淡的悲伤;裴安则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低着头,双手撑着额头,浑身散发着疲惫与愧疚。

“裴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永嘉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颤抖,“当初你在倭国失踪,我和云儿、柒儿为了找你,千里迢迢来到扶桑,日夜奔波,吃尽了苦头。云儿更是因为担心你,积劳成疾,最后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倒好,躲在北海道的小山村,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过着安稳日子,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云儿吗?”

裴安缓缓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地说道:“永嘉,我没有想过要抛弃你们。你不知道,当初在据点的血战,还有后来的丛林逃生,我经历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惨烈的战场 —— 三万倭兵围城,一千五百私兵拼死抵抗,三百大唐精锐战死百人,最后只剩下不到五百人突围。“那天的战斗,太惨烈了。我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们有的才二十几岁,有的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却为了保护我,死在了异国他乡。” 裴安的声音哽咽,“之前在长安,世家鼓动阵亡将士家属闹事,那些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我害怕面对他们,害怕看到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次跟着我的三百人,最后只剩下十多人生还,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甚至觉得,是我害了他们。”

永嘉与柒儿静静地听着,眼中的愤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理解。他们虽然没有亲历战场,却也能想象到那种惨烈的场景,那种看着兄弟死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我原本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调整好心态,再回长安向陛下请罪,再去找你们。” 裴安继续说道,“可我没想到,在北海道的小山村,遇到了阿雅。她天真、善良,像一缕阳光,照亮了我灰暗的生活。我忍不住动了心,想要和她过安稳的日子,再也不参与朝堂的争斗,再也不经历战争的残酷。后来她怀孕了,我就更不能离开了 ——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阿雅?怀孕?” 永嘉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你们还有了孩子?裴安,你怎么能这么花心!你忘了云儿是怎么为你付出的吗?忘了我对你的情意吗?忘了柒儿一直对你不离不弃吗?”

柒儿站在一旁,默默地流着泪,却没有说话。她早就知道,裴安身边或许会有别的女人,可当听到他真的结婚生子时,心中还是像被刀割一样疼。

裴安看着永嘉激动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永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云儿。我也没想到,我的逃避,会让云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如果我知道云儿会因为找我而病逝,我一定会早点出来见你们,绝不会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云儿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永嘉的声音哽咽,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裴安,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打算一直留在扶桑,和那个阿雅过一辈子,再也不回长安,再也不管我们了吗?”

裴安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眼神坚定地说道:“是。我想留在扶桑,和阿雅一起生活,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长安的争斗,战争的残酷,我真的厌倦了。我只想过平凡、安稳的日子。”

“你……” 永嘉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是大唐的公主,从小娇生惯养,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心爱的人如此 “抛弃”。她无法接受裴安留在扶桑,更无法接受他和别的女人过一辈子。

就在这时,柒儿突然开口说道:“裴郎,我愿意留下来,陪在你身边。我不奢求什么,只要能看着你和孩子平平安安,我就满足了。”

永嘉惊讶地看着柒儿:“柒儿,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你留在他身边,能得到什么?”

柒儿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公主,我喜欢裴郎,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不在乎他有没有别的女人,也不在乎他能不能给我名分,我只在乎他能好好的。云儿姐姐已经走了,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裴安看着柒儿,心中满是感动,却也有些愧疚:“柒儿,委屈你了。你不用这样,你可以回长安,找一个好人家,过安稳的日子。”

“不,我不回去。” 柒儿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和阿雅,照顾你们的孩子。”

永嘉看着眼前的一幕,陷入了沉默。她知道,柒儿对裴安的情意,不比自己少。可她是大唐的公主,有着自己的骄傲和身份,她无法像柒儿那样,不计名分地留在裴安身边。她也无法接受裴安四处留情,更无法接受他放弃长安的一切,留在扶桑过平凡的日子。

裴安看着永嘉沉默的模样,心中也明白她的想法:“永嘉,我知道你无法放下公主的身份,也无法接受我的选择。你回去吧,回长安去。那里有你的家人,有你的身份地位,有你应该过的生活。忘了我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忘了你?” 永嘉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裴安,你以为我想忘就能忘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可我也知道,我无法像柒儿那样留在你身边,我也无法让你放弃现在的生活,跟我回长安。”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你先回去吧,回去陪伴阿雅。她怀着你的孩子,需要人照顾。我需要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安点了点头,站起身:“好。云儿的后事,就拜托你们了。我会尽快安排好阿雅,再来看你们。”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永嘉和柒儿在原地,各自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裴安离开客栈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镇上。当他回到小院,看到阿雅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抚摸着肚子,眼神温柔地看着远方时,心中的愧疚与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

“阿雅,我回来了。” 裴安快步走到阿雅身边,握住她的手。

阿雅看到裴安,脸上露出了笑容:“裴郎,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让你担心了。” 裴安坐在阿雅身边,将她搂进怀里,“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暂时先在这里住下,等过段时间,再做打算。”

阿雅点了点头,依偎在裴安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她不知道裴安在京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她只知道,只要能和裴安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

可裴安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 他知道,永嘉不会就这么算了,长安的李世民,也不会允许他这个 “失踪” 的将领,一直留在扶桑不回。

果然,两个月后,一队唐军突然来到了镇上,找到了裴安的小院。为首的将领手持李世民的圣旨,高声说道:“裴安接旨!”

裴安心中一沉,连忙带着阿雅,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裴安将军尚在人世,朕心甚慰。今命裴安将军携家眷,与永嘉公主、柒儿姑娘一同返回长安,并将云儿姑娘的遗体护送回长安安葬。限一月内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将领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递给裴安:“裴将军,陛下还说了,若是你不愿回长安,恐怕…… 会对阿雅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不利。”

裴安紧紧握住圣旨,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李世民这是在逼他回去 ——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却不能不在乎阿雅和她腹中的孩子。阿雅怀孕了,身体虚弱,无法跟着他四处躲藏;若是他不回长安,李世民必定会派人来抓他,到时候阿雅和孩子都会受到牵连。

“接旨。” 裴安缓缓站起身,声音沉重。

阿雅看着裴安,眼中满是担忧:“裴郎,我们要去长安吗?那里会不会有危险?”

裴安握住阿雅的手,勉强笑了笑:“别怕,有我在。到了长安,我会保护你和孩子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裴安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启程。他先去了京都,与永嘉、柒儿汇合,将云儿的遗体装入棺木,准备一同带回长安安葬。永嘉经过两个月的思考,虽然心中仍有不舍,却也接受了现实,决定回长安。

一个月后,裴安带着阿雅,永嘉带着柒儿,还有护送云儿遗体的士兵,一同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途。他们从扶桑出发,乘坐海船抵达安东大都护府,再从安东大都护府乘坐马车,朝着长安而去。

一路上,阿雅因为怀孕,身体不适,经常晕车。裴安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细心照顾她,为她端茶倒水,为她按摩缓解不适。永嘉看着裴安对阿雅的细心,心中虽然有些嫉妒,却也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怨恨 —— 她知道,裴安对阿雅是真心的,她再怎么生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柒儿则一直默默照顾着云儿的棺木,每日都会为云儿上香,轻声诉说着路上的见闻,仿佛云儿还在身边一样。

经过两个多月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长安。长安的城门依旧宏伟,街道依旧繁华,只是物是人非 —— 裴安离开长安时,还是意气风发的将领,如今却带着一身的疲惫与愧疚,还有一个怀孕的倭国妻子;永嘉离开长安时,还是满心期待能找到裴安的公主,如今却只能接受现实,带着遗憾回到家乡;柒儿离开长安时,还是陪伴在裴安身边的侍女,如今却成了裴安身边默默守护的人;而云儿,却永远地留在了扶桑,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

马车缓缓驶入长安城内,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 他们听说,失踪一年多的裴安将军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倭国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永嘉公主和柒儿姑娘也一同回来了,只是还带回了云儿姑娘的遗体。

皇宫内,李世民得知裴安等人已抵达长安,立即下令召见裴安。裴安安顿好阿雅、永嘉和柒儿后,便独自一人前往皇宫,准备向李世民请罪。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他也不知道,回到长安后,他和阿雅、孩子,还有永嘉、柒儿,又将面临怎样的生活。他只知道,他必须保护好阿雅和孩子,必须为云儿安排好后事,必须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而远在公主府的高阳,得知裴安回来的消息后,心中既激动又愤怒。她激动的是,裴安竟然还活着;愤怒的是,裴安不仅在扶桑娶了别的女人,还有了孩子。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 她要去见裴安,她要问清楚,裴安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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