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血腥味已经浓得化不开,夕阳最后的余晖被夜色吞噬,唯有兵刃碰撞的火花,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地闪烁,如同濒死之人最后的喘息。废灵堂的弟子们一个个浑身浴血,衣衫褴褛,脸上布满了汗水与血污,眼神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对手,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哪怕牙齿崩碎,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清风堂的弟子们也杀红了眼,他们没想到这群平日里被他们随意欺凌的“废物”,今日竟如此难缠。好几名清风堂弟子已经倒在地上,气息全无,剩下的人眼中也多了几分忌惮,但在柳乘风的威压和矿洞资源的诱惑下,依旧咬牙坚持着,攻势愈发狠辣。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柳乘风站在战场边缘,看着自己带来的弟子久攻不下,反而折损了不少人手,三角眼中的阴鸷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筑基期的修为和二十多名精锐弟子,拿下废灵堂这群乌合之众,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没想到,沈砚突破到了骨融境,这群弟子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顽强得超出想象。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战场中央的沈砚,此刻的沈砚浑身是伤,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不断滴落,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但他依旧手持渣刃,墨金色的蚀灵纹在体表微弱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没有熄灭。他正艰难地牵制着两名内门弟子,每一次闪避,都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沈砚!你这个小杂种,倒是能撑!”柳乘风怒喝一声,心中的杀意再也抑制不住。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夜长梦多,万一被宗门其他长老察觉,事情就麻烦了。“既然你们这群废物没用,那就老夫亲自出手,送他上路!”
话音未落,柳乘风的身形猛地一动,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混乱的战场中。沿途几名废灵堂和清风堂的弟子,都被他身上散发的磅礴灵气震得踉跄后退,根本不敢靠近。他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青色灵气,如同翻滚的乌云,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压迫得发出“滋滋”的声响。
“砚哥!小心!”林小远最先察觉到柳乘风的动向,吓得魂飞魄散,嘶吼着想要冲过去救援,却被身前的内门弟子一剑逼退,后背又添了一道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柳乘风,你敢!”王虎双目赤红,怒吼着挥舞开山斧,想要拦住柳乘风,却被两名清风堂弟子死死缠住,斧法渐渐散乱,只能勉强自保。
沈砚也察觉到了身后的致命威胁,那股磅礴的青色灵气,如同泰山压顶般袭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他猛地转身,想要再次施展虚化闪避,却发现体内的逆灵体之力已经消耗大半,蚀灵纹的光芒变得暗淡,根本无法支撑他完成完整的闪避。
“哈哈哈!沈砚,这次看你往哪躲!”柳乘风狰狞大笑,右手猛地抬起,青色灵气在掌心凝聚,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灵气团,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筑基期的力量,不是你这个刚突破骨融境的小杂种养能抗衡的!受死吧!”
话音落下,柳乘风一掌拍出,青色灵气团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沈砚胸口轰去。灵气所过之处,地面裂开一道道细密的纹路,周围的碎石都被震得悬浮起来,可见这一掌的威力有多恐怖。
沈砚瞳孔骤缩,心中只剩下绝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掌的灵气强度,比他强十倍不止,根本不是他能挡住的。他下意识地举起渣刃,想要勉强抵挡,却只觉得一股巨力迎面而来,渣刃险些脱手飞出。
“噗!”
灵气团擦着渣刃边缘,轰在了沈砚的胸口。沈砚如同被一辆狂奔的马车撞上,身体瞬间倒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触目惊心。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胸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体内的络脉像是被震断了一般,灵气紊乱不堪,再也无法运转。
“砚哥!”
“沈砚!”
废灵堂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齐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悲愤。他们想要冲过去救援,却被身边的对手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砚倒下,眼中布满了血丝。
柳乘风缓缓走到沈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沈砚,你不是很能打吗?不是很想保护废灵堂吗?现在,你倒是起来啊!”他抬起脚,就要朝着沈砚的胸口踩下去,只要这一脚落下,沈砚的修为必定被废,甚至可能当场殒命。
“不要!”林小远撕心裂肺地大喊,眼中流下了泪水,疯狂地朝着沈砚的方向冲去,却被那名内门弟子再次划伤手臂,鲜血直流。
沈砚躺在地上,看着柳乘风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心中充满了不甘。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甘心废灵堂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不甘心弟子们的努力付诸东流。他挣扎着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尘土。
就在柳乘风的脚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沙哑而威严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山谷中响起:“柳乘风,你欺负我废灵堂的弟子,问过老夫了吗?”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让柳乘风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眉头紧锁,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苍老的身影,拄着一根破旧的拐杖,快步从矿洞方向走来。
来人正是周庸!
此刻的周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佝偻,腰杆挺得笔直,虽然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凌厉的光芒,如同沉睡的雄狮,终于苏醒。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磅礴气息,虽然不如柳乘风的筑基期灵气那般外放,却沉稳如山,让人不敢小觑。
周庸一步步走到沈砚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搭在沈砚的脉搏上。感受到沈砚体内紊乱的灵气和受损的络脉,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转头看向柳乘风,语气中充满了杀意:“柳乘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废灵堂的弟子下此毒手!”
柳乘风看着挡在沈砚身前的周庸,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又被贪婪和杀意取代。他冷笑一声,说道:“周庸,你这个老不死的,终于肯出来了?怎么,你想为这小子出头?就凭你这把老骨头,也配?”
他早就知道周庸不简单,能培养出沈砚这样的弟子,又能知道晶核废灵滓的秘密,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但他自恃是筑基期强者,根本不把周庸放在眼里。
周庸缓缓站起身,拄着拐杖,眼神冰冷地看着柳乘风:“柳乘风,老夫劝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不客气?”柳乘风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周庸,你别以为装神弄鬼就能吓到老夫!你不过是一个废弃堂口的长老,修为恐怕连炼气后期都不到,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今日,老夫不仅要废了沈砚,还要将你们废灵堂彻底抹去,包括你这个老不死的!”
话音未落,柳乘风猛地抬手,又是一掌朝着周庸拍来。青色灵气再次凝聚,比之前攻击沈砚的那一掌还要强悍,显然是想要将周庸和沈砚一起解决。
周庸眼神一凝,没有丝毫闪避。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看似缓慢地朝着柳乘风的手掌拍去。
“砰!”
两掌相交,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山谷中回荡。青色灵气与金色光芒碰撞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波,朝着四周扩散开来。周围的弟子们都被这股冲击波震得后退了好几步,有些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直接被震倒在地。
柳乘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只觉得一股磅礴而温和的力量从周庸的掌心传来,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体内,瞬间瓦解了他的青色灵气。他的手臂一阵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的修为……”柳乘风震惊地看着周庸,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没想到,这个看似苍老的周庸,竟然拥有如此强悍的实力,竟然能接住他的全力一击!
周庸站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只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看着柳乘风,冷笑一声:“柳乘风,老夫的修为,岂是你能揣测的?二十年前,老夫能让你忌惮,二十年后,你以为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二十年前?柳乘风瞳孔骤缩,心中猛地一震。他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宗门的一位神秘长老,那位长老修为高深,却性情淡泊,后来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难道……难道周庸就是那位长老?
这个念头一出,柳乘风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但很快,贪婪和侥幸心理又占据了上风。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位神秘长老何等风采,怎么可能屈居在废灵堂这种地方?周庸一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才接住了他的一击,他的真实修为,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柳乘风怒喝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周庸,不管你是谁,今天这矿洞中的资源和沈砚的逆灵体,老夫都要定了!给我上,把他们全部杀了!”
身后的清风堂弟子和内门弟子们,虽然被刚才的一幕震惊,但在柳乘风的命令下,还是咬了咬牙,再次朝着周庸和沈砚冲来。他们知道,今天已经没有退路,要么杀了对方,抢夺资源,要么被对方杀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不知死活!”周庸眼神一冷,手中的拐杖猛地一挥。
“铛!”
拐杖与一名内门弟子的长剑碰撞在一起,那名内门弟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长剑瞬间被震飞,手臂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周庸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拐杖舞动间,带着凌厉的劲风,每一次挥舞,都能击中一名弟子的要害。
“啊!”
“惨叫!”
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清风堂的弟子们根本无法抵挡周庸的攻击,如同割麦子般纷纷倒下。周庸的动作看似缓慢,却精准无比,每一击都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击中对方的破绽,实力强悍得令人发指。
王虎、林小远和其他废灵堂弟子们,看到周庸大发神威,心中的绝望瞬间被希望取代,士气大振。他们怒吼着,再次朝着清风堂的弟子们冲去,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杀!”
“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
废灵堂的弟子们如同虎入羊群,与周庸配合默契,很快就将剩下的清风堂弟子们包围起来。那些内门弟子虽然修为较高,但在周庸的压制下,根本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只能勉强自保,很快就陷入了绝境。
柳乘风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他终于意识到,周庸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今天他恐怕是踢到铁板了!
“周庸,你敢杀我清风堂的弟子,你就不怕宗门追究吗?”柳乘风色厉内荏地说道,试图用宗门来威胁周庸。
周庸冷笑一声,说道:“柳乘风,你私自带人围攻废灵堂弟子,抢夺宗门废弃资源,罪不容诛!老夫今日替宗门清理门户,何惧之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柳乘风走去,手中的拐杖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柳乘风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周庸,心中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周庸的对手,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他猛地转头,看向矿洞的方向,心中萌生了退意。
“想走?”周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柳乘风,今日你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周庸猛地身形一动,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柳乘风冲去。拐杖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柳乘风的要害。
柳乘风脸色大变,连忙举起长剑,想要抵挡。但周庸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拐杖击中了胸口。
“噗!”
柳乘风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体内的灵气被周庸的力量封印,根本无法运转,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动弹不得。
周庸走到柳乘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地说道:“柳乘风,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柳乘风看着周庸眼中的杀意,心中充满了恐惧,连忙求饶:“周长老,饶命!弟子知错了!求您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饶你一命?”周庸冷笑一声,“当初你欺负我废灵堂弟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饶他们一命?今天,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举起拐杖,就要朝着柳乘风的头颅砸去。
“周长老,手下留情!”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山谷外传来,紧接着,几道身影快速冲了进来。
周庸眉头一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去。只见来人身着宗门执法堂的服饰,为首的正是执法堂长老李玄通。
“李长老,你怎么来了?”周庸语气平淡地问道。
李玄通快步走到周庸面前,看了一眼地上的柳乘风和满地的尸体,眉头紧锁,说道:“周长老,此事闹得太大了,宗门已经知晓。宗主有令,让你立刻停止动手,将柳乘风带回宗门,交由宗门处置!”
周庸眼神一冷,说道:“李长老,柳乘风私自带人围攻我废灵堂弟子,杀害我废灵堂弟子数人,罪该万死!老夫今日替天行道,有何不妥?”
“周长老,规矩就是规矩。”李玄通说道,“柳乘风虽然有罪,但也该交由宗门处置,轮不到你私自动手。还请周长老给宗主一个面子,住手吧!”
周庸看着李玄通,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执法堂的人既然来了,今天就不能杀柳乘风了。否则,就是公然与宗门作对,对废灵堂没有好处。
他缓缓放下拐杖,说道:“好,老夫就给宗主一个面子。但柳乘风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否则,老夫绝不罢休!”
“周长老放心,宗门一定会秉公处理。”李玄通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执法弟子说道,“把柳乘风带回去,严加看管!”
“是,长老!”几名执法弟子连忙上前,将柳乘风架了起来,朝着山谷外走去。柳乘风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眼神中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盯着沈砚和周庸,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
执法堂的人走后,山谷中终于恢复了平静。废灵堂的弟子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看着地上死去的师兄弟,眼中充满了悲伤和愤怒。
周庸走到沈砚面前,再次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塞进沈砚的嘴里:“这是疗伤丹,你赶紧服下,运转灵气炼化,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沈砚点了点头,服下丹药,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残存的灵气,炼化丹药的药力。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喉咙涌入体内,修复着受损的络脉,缓解着身体的疼痛。
林小远和王虎等人围了过来,脸上满是关切:“长老,砚哥他没事吧?”
周庸摇了摇头,说道:“他伤势很重,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幸好没有伤及根本,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复。”
他看着眼前幸存的弟子们,眼中充满了欣慰和愧疚:“辛苦你们了,是老夫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还牺牲了这么多师兄弟。”
“长老,不怪您!”王虎连忙说道,“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我们恐怕都已经死了。是您救了我们,救了废灵堂!”
其他弟子们也纷纷点头,眼中充满了感激。今天如果不是周庸及时出现,他们所有人都将命丧柳乘风之手。
周庸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大家都累了,赶紧收拾一下,把死去的师兄弟的尸体带回废灵堂,好好安葬。我们,回家。”
“是,长老!”弟子们齐声应道,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和心中的悲伤,开始收拾战场,将死去师兄弟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抬起来,朝着废灵堂的方向走去。
夜色渐浓,星光点点。废灵堂的弟子们背着行囊,抬着尸体,在周庸的带领下,缓缓消失在山谷的尽头。虽然这场战斗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他们成功守住了矿洞,保住了废灵堂的希望。而且,他们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废灵堂的弟子,不是任人欺负的废物,他们有勇气,有血性,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沈砚被王虎背着,趴在王虎的背上,感受着身后弟子们沉重的脚步声,心中充满了坚定。他知道,这场战斗只是一个开始,柳乘风虽然被带走,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危险。但他不再畏惧,因为他有周庸长老的守护,有一群团结一心的师兄弟。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恢复伤势,努力修炼,提升实力,早日带领废灵堂,真正在青岚宗站稳脚跟,让所有欺辱过他们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