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痕闭合的刹那，淡紫色的光晕如潮水般褪去，明瑞只觉周身的挤压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带着草木清甜的风，拂过他被传送阵灼烫的袖口。
他踉跄着站稳，指尖还残留着跨界时灵力逆流的刺痛，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
成片的桃林正开得热烈，粉白的花瓣被风卷着落在青石板路上，不远处的溪流泛着粼粼波光，几只羽毛斑斓的鸟雀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啄着嫩芽，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灵气，温和得不像能藏住危险的地方。
“成了！”
身旁的赤翎猛地松开按在腰间佩剑的手，声音里满是难掩的欣喜，“明瑞，我们真的传出来了！你看这地方，鸟语花香的，肯定是人界没错。
之前在魔域被那些魔修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这下总算能喘口气了！”
赤翎说着，还伸了个懒腰，大乘期修士的灵力下意识地散逸开，惊得枝头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却在飞出丈许后又落了回来，显然没把这股灵力当回事。
明瑞原本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们为了离开妖界，冒险启动了上古传送阵，阵图上标注的目的地本就是人界边境，如今这景象与传闻中人界的平和模样分毫不差，想来是真的逃出生天了。他抬手想拂去肩上的花瓣，指尖却忽然一顿——不对。
方才抬手时，他习惯性地调动了一丝灵力，可往日里如臂使指的灵力，此刻竟滞涩得如同生锈的铁珠，从丹田流转到指尖，足足慢了近三成。
明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不再管肩上的花瓣，飞快地闭上眼，神识如潮水般沉入丹田。
往日里，他的丹田内是一片浩渺星海，金色的大乘期灵力如同星辰般悬浮，中央那枚凝结了百年的“大乘道印”更是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那是他苦修三百年才抵达的境界，是足以在修真界横着走的实力。可此刻，丹田内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浩渺星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浑浊的湖泊，淡青色的灵力在湖里缓慢地流转，连往日十分之一的量都不到。而那枚象征大乘期的道印，早已不见踪影，丹田壁上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淡青色光晕，稳稳地停留在“化神中期”的境界壁垒上。
“怎么会……”明瑞猛地睁开眼，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他甚至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确认不是传送后的幻觉。指尖传来的痛感无比清晰，可丹田内的灵力状态却没有丝毫改变——他的修为，真的从大乘期，跌落到了化神中期！
三百年的苦修，一朝回到百年前的境界。
“明瑞？你怎么了？”赤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传送阵伤着你了？我看看……”
赤翎说着就要伸手探查，却被明瑞猛地避开。明瑞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刚才强行用神识冲击境界壁垒，竟让他气血翻涌，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我没事。”明瑞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强装镇定地看向赤翎，“你……你也检查一下自己的修为。”
赤翎虽疑惑，但还是依言闭上眼。片刻后，他的脸色也变了，猛地睁开眼，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我的修为也跌了！从大乘初期跌到了化神初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界怎么会压制修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慌。他们原本以为逃到了安全的人界，可现在看来，这看似平和的地方，比魔域还要诡异——魔域虽危险，却不会凭空压制修士的修为，可这里，竟直接让他们跌了一个大境界。
“先别慌。”明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炊烟，“前面好像有村子，我们去问问情况，说不定是这里的地域特殊性，不是整个人界都这样。”
赤翎点了点头，握紧了腰间的剑。此刻他们修为大跌，若是遇到危险，怕是连以前十分之一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只能小心再小心。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路上的景象越发平和——田埂里有农夫在耕种，手里握着的是最普通的木犁，身上也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溪边有妇人在洗衣，说笑间都是家长里短，没有半句关于修真的话题。
越往前走，明瑞心里的疑惑就越重。这地方的灵气太过稀薄，比他去过的最低级的修真界还要淡，而且这里的人，似乎都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修真”为何物。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一座小小的山村出现在眼前。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都是土坯房，屋顶盖着茅草，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几串风干的野果，几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孩子正围着老槐树追逐打闹，看到明瑞和赤翎，都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毕竟两人穿的是修真界的锦袍，与村里人的打扮格格不入。
“你们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村口的篱笆院里传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清明，看向明瑞和赤翎的目光里带着警惕，“从来没见过你们，是从山外面来的？”
明瑞看出这老者应该是村里的长者，便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老人家您好，我们是从远方来的旅人，路上迷了路，想向您打听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两人虽穿着华贵，却没有恶意，便松了些警惕，拄着拐杖走到他们面前：“这里是清溪村，属于小灵界的青风域。你们是从别的域来的？怎么会迷路到这里？”
“小灵界？”明瑞和赤翎同时愣住，异口同声地反问，“不是人界吗？”
老者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人界？那是什么地方？咱们小灵界就是小灵界，从来没听说过人界。你们这些外乡人，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明瑞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他们根本没传到人界，而是传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小灵界”。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问道：“老人家，您知道小灵界……有压制修士修为的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