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话音落地,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周副局长脸上肌肉抽搐几下,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转瞬即逝。
“你有病吧?”他恼羞成怒,“保安!给我把这个疯子拖出去!”
两个保安上前抓住林轩胳膊。
秦婉儿急忙挡在中间:“等等!林先生是我邀请的专业顾问,你们不能这样!”
“专业顾问?”周副局长冷笑,“凭什么?他有什么资质?”
林轩抬手示意保安松开,语气平静:“文物局下属事业单位聘请技术顾问,不需要向你报备吧?周副局长管得有点宽啊。”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周副局长一时语塞。
确实,博物馆有自主聘用权,文物局无权干涉内部人事。
但他不能就这么退缩。
“好,既然你是顾问,那我问你。”周副局长走到林轩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你凭什么说青玉瑞兽是假的?”
林轩没有后退半步:“理由有三。”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器物包浆不对。真正的战国玉器历经两千多年,包浆会深入玉质内部,呈现出温润如脂的质感。但这件瑞兽表面虽然有氧化层,却像贴上去似的,仔细看能发现边缘有剥落痕迹。”
周副局长眉头紧锁。
林轩继续:“第二,雕工有问题。战国时期工具落后,线条多呈现刀削斧凿之感。但这件瑞兽转折处过于圆润,明显用了现代工具打磨。”
“你胡说!”周副局长打断他,“当初七位专家都认定是真品!”
“我还没说完。”林轩语气更冷,“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这件瑞兽底部有微雕铭文,内容是大德三年。”
秦婉儿愣住了:“大德三年?那是元朝年号!”
“没错。”林轩点头,“战国时期怎么可能出现元朝年号?这分明是后人伪造时留下的破绽。”
会议室陷入死寂。
周副局长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秦婉儿震惊地看着林轩:“你说底部有铭文?可是展厅灯光昏暗,那么小的字……”
“我眼睛比较好。”林轩淡淡道。
这当然是托词。
实际上是他获得传承后,双眼具备了透视能力,能够看穿玉石内部结构,连微米级别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周副局长缓过神来,冷笑道:“你说有铭文就有铭文?凭什么?”
“不信?”林轩从容道,“现在就去展厅当面验证。秦馆长,麻烦借你们的显微镜用用。”
秦婉儿立刻吩咐助理去准备。
周副局长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知道事情麻烦了。
如果真像林轩说的那样,青玉瑞兽被证实是假货,那当年参与鉴定的所有专家都要受牵连,包括他自己。
更要命的是……
他想起三年前那笔数额巨大的海外转账。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小子继续查下去!
“慢着。”周副局长突然换了副面孔,挤出笑容,“林先生,我刚才态度不好,向你道歉。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贸然宣布藏品有问题,会引起社会恐慌。不如这样,我们内部先核查清楚再说?”
林轩似笑非笑:“内部核查?然后呢?把东西悄悄换掉,对外宣布技术维护?”
周副局长脸色一僵:“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林轩逼近一步,声音压低,“某些人想要息事宁人,把水搅浑了好脱身。”
两人对视,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就在这时,秦婉儿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电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挂断后,她深吸口气:“周副局长,刚才的事已经在网上传开了。有人拍了视频发到社交平台,现在阅读量已经破百万。”
“什么?!”周副局长瞪大眼睛。
秦婉儿点开手机给他看。
视频里清晰记录了林轩指出青玉瑞兽破绽的全过程,配文是“海城博物馆镇馆之宝竟是赝品?!”
评论区已经炸了。
“我去,我上个月还专门去看过这件宝贝!”
“国家级博物馆也能出这种低级错误?”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抹黑?”
“楼上洗白无力,视频里说得很清楚了!”
周副局长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点着手机屏幕:“查!给我查是谁拍的!”
秦婉儿苦笑:“来不及了。现在各大媒体都在跟进报道,我们必须立刻回应。”
“回应什么?承认东西是假的?”周副局长吼道,“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大影响吗?!”
林轩冷眼旁观。
这个周副局长越来越急了,明显心虚。
看来当年那次鉴定果然有猫腻。
秦婉儿咬着嘴唇,下定决心:“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如实公布情况。”
“你敢!”周副局长指着她鼻子,“秦婉儿,你是不是想连累你爸?当年主持鉴定的可是他!”
秦婉儿身体一颤。
这句话戳中了她的软肋。
如果公开承认青玉瑞兽是假货,那么父亲秦正阳的名誉也会受损。
但如果隐瞒真相……
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相信我父亲当年一定是被逼无奈。与其让错误继续下去,不如查清真相,还他清白。”
周副局长怔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倔。
“好,很好。”他阴笑着退后一步,“秦婉儿,你等着吧。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人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他摔门而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林轩和秦婉儿。
秦婉儿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
林轩给她倒了杯水:“你不怕得罪他?”
“怕有什么用?”秦婉儿苦笑,“我爸临终前那么痛苦,我不能让他带着骂名离开。”
林轩沉默片刻:“我帮你。”
“为什么?”秦婉儿抬头看他,“你跟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冒险帮我?”
林轩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为什么?
因为他也曾被人陷害,失去一切。
因为他知道那种被冤枉却无力辩解的绝望滋味。
“就当是……还一笔债吧。”林轩没有多解释。
秦婉儿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有些湿润。
两人正说着话,助理匆匆推门进来:“秦馆长,不好了!展厅那边……”
“怎么了?”
“青玉瑞兽不见了!”
什么?!
秦婉儿腾地站起来,林轩也转过身。
“怎么可能?展柜是加密的!”秦婉儿难以置信。
助理脸色发白:“我也不知道,刚才保安去检查,发现展柜完好无损,但是里面的瑞兽没了。”
林轩眯起眼睛。
有意思。
这是有人急着毁尸灭迹啊。
三人快步赶到展厅。
果然,青玉瑞兽陈列柜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底座。
展柜玻璃完好,锁具没有被破坏痕迹。
秦婉儿立刻调取监控。
画面显示,十五分钟前周副局长离开会议室后,直接来到展厅。他用馆长权限打开展柜,取走了青玉瑞兽,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秦婉儿气得浑身发抖:“他这是销毁证据!”
林轩却笑了。
“笑什么?”秦婉儿不解。
“他以为拿走实物就能销毁证据?”林轩摇头,“太天真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里面赫然是青玉瑞兽底部微雕铭文的高清照片!
秦婉儿惊讶地看着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
“刚才在展厅。”林轩淡淡道,“我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秦婉儿钦佩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不仅眼力惊人,思虑也极为缜密。
就在这时,一阵警笛声传来。
几辆警车停在博物馆门口,十几名警察冲进来。
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警,五官精致,身材高挑,制服穿在身上英姿飒爽。
她径直走到秦婉儿面前,亮出证件:“海城市刑警队白语嫣。接到举报,贵馆有文物失窃案件,我们来调查。”
秦婉儿愣住:“举报?谁举报的?”
白语嫣冷着脸:“文物局周副局长。他说有人涉嫌盗窃国家一级文物,现在请你们配合调查。”
林轩挑了挑眉毛。
好一招贼喊捉贼。
周副局长先下手为强,反咬一口,想把盗窃罪名栽到他们头上。
秦婉儿急忙解释:“白警官,事情不是这样的!是周副局长拿走了……”
“我知道。”白语嫣打断她,目光落在林轩身上,“但程序还是要走的。这位先生,请跟我们回队里做个笔录。”
林轩耸耸肩:“行啊。”
他倒要看看,这个姓周的还想玩什么花样。
警车里,林轩坐在后座,神色淡然。
白语嫣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他。
这个男人从上车到现在,没有表现出半点慌张。
要么是心理素质极好,要么就是真的问题不大。
“林先生,你认识周副局长多久了?”白语嫣突然问。
“今天刚见。”林轩回答得很简洁。
“那你为什么会在博物馆?”
“受邀帮忙鉴定文物。”
白语嫣沉默片刻:“周副局长说,那件青玉瑞兽是你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