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透过窗户噼里啪啦的打进来。
杜若兰被饿了几天,虚弱的蜷缩在角落,听着屋外齐志高的讨价还价。
“这娘们虽然美貌,但已经不是处子了,三十两,不能再多了!”
“五十两!她可是读过书的千金小姐,五十两一文不能少!”
杜若兰的心早已麻木。
一年前,她还是父亲的掌上明珠,家中虽非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而今,父亲已躺在冰冷的坟墓中,家产尽数败光,连她自己,也要被那个她名义上的丈夫卖入青楼。
雨声渐大,却掩盖不住齐志高尖利的声音。
杜若兰闭上双眼,泪水早已流干。
她记得那天,父亲拖着病体前来劝阻齐志高不要再赌,却被一把推倒在地,头撞桌角,鲜血直流。
齐志高不仅不请郎中,反而搜刮了父亲身上最后一点银钱,扬长而去。
等她从外面卖完字画回家,父亲已气绝多时。
“好!四十两,现在就立字据!”齐志高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齐志高带着满身酒气进来。
“起来!”齐志高粗暴地拽起她。
杜若兰挣扎着,眼神若是能杀人,齐志高早就体无完肤了。
“齐志高,你不得好死!”
“还敢嘴硬?”齐志高抬手便要打来。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童声在杜若兰脑海中响起。
“哇,宿主,你太惨了,快来抽金手指吧,马上就能反杀了。”
“好了,好了,给你啦!”
“每日行为操控,限一人次,被操控者不会感到异常。”
杜若兰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一激灵,身上都多了几分力气,以为是绝望中的幻觉。
但看着齐志高挥来的手掌,她下意识在心中默念:“停下,自尽!”
奇迹发生了。
齐志高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突然空洞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
毫不犹豫走向厨房,拿起菜刀。
将刀割向自己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他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杜若兰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着齐志高的尸体,娇美的脸上慢慢褪去了软弱绝望的神色。
这都是真的?
“幸好我来的及时,本来刚刚就是你的死期了。”脑海里的童声好像松了口气。
“这是这个世界后面的剧情,你慢慢看看吧。”
“祝你接下来顺利哦,我走啦。”
杜若兰面无表情的忍受着脑海里的疼痛,发丝被冷汗湿漉漉的粘在脸上。
雨水依旧敲打着窗棂,但她却不再惧怕这股寒意了。
原来一年前的那个还珠格格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她是皇帝的明珠,是五阿哥愿弃江山以换的挚爱。
而自己的苦难,父亲的惨死,丈夫的凉薄,乃至此刻眼前的尸首,不过是这个世界角落里的尘埃。
杜若兰看着地上的齐志高,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最后死得如此轻易。
她抬起自己的手,还是那般苍白,纤细,却有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那脑海中的童声,金手指……
“行为操控……”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不再颤抖。
或许是过于疲累,或许是这个金手指和记忆太过庞大,杜若兰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雨水不知何时停的,刺眼的阳光从破窗棂射入,照在杜若兰脸上。
她睫毛颤动,艰难地睁开眼。
头痛欲裂,像是被拆开重组过。
昨夜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
她猛地坐起,动作太快,一阵眩晕袭来。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响彻,前来催促的李老板刚刚推开门,就看见满地的鲜血和齐志高被割开的脖子。
他肥胖的身躯堵在门口,手指颤抖,脸吓得惨白。
“杀……杀人了,杜若兰杀夫了!”他猛地转身,杀猪般嚎叫起来,“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杜若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很快,破败的小院被看热闹的邻居和闻讯赶来的衙役围得水泄不通。
“天哪!真是齐志高!”
“被抹了脖子……好狠的心!”
“肯定是齐杜氏干的!昨天齐志高还要卖她呢!”
“长得跟天仙似的,心肠怎么这么毒?”
衙役粗鲁地将杜若兰从地上拽起来。
她挣扎不得,努力辩解:“不是我,他是自杀的。”
“自杀?”李老板跳了出来,又怕又怒,“齐志高那种赌鬼无赖,恨不得长命百岁继续赌,他会自杀?呸!分明是你这毒妇勾结奸夫,谋害亲夫!官爷,昨天齐志高正要把她卖给我,定是她怀恨在心,夜里就下了毒手!”
“是啊是啊,齐志高哪是会自杀的人?”
“肯定是她!瞧她那狐媚样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野男人!”
“杀了自己男人,真是最毒妇人心!”
烂菜叶臭鸡蛋,混着无数的恶意猜测扑面而来。
没有人相信齐志高会自杀。
杜若兰被推搡着押出院子,押上囚车。
囚车缓慢地穿过扬州城的街道。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了全城。
“快看!就是她!杜若兰!杀了自己男人!”
“扬州第一美人?我呸!就是个蛇蝎毒妇!”
“以前装得清高,原来是个烂货!肯定有奸夫!”
“打死她,为齐志高报仇!”
杜若兰死死咬着下唇,一遍又一遍地,用已经嘶哑的声音重复。
“齐志高是自杀,非我所杀!”
“我是清白的!”
她的辩白像是暴雨中的烛火,微弱的不堪一击。
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象中的故事。
美妇通奸,谋杀亲夫。
多有意思啊。
“哼,自杀?骗鬼呢!”
“奸夫是谁?说出来让你死得痛快点!”
“不要脸,下贱!”
她被拖拽进扬州府衙。
公堂之上,明镜高悬。
县令姓王,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
他一拍惊堂木,煞有介事地审问。
杜若兰跪在堂下,浑身污秽,却脊背挺直。
她陈述了齐志高如何败光家产、气死她父亲、又要卖她入青楼,也说了昨夜他突然自杀的情形。
“大人,民妇所言句句属实。齐志高确是自杀,请大人明察!”
王县令眯着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杜若兰。
尽管此刻狼狈不堪,但那份曾经的美貌却难以被掩盖,反而有种破碎凄艳之感。
他早就听说过扬州第一美人的名号,昔日杜家小姐青涩娇美,如今成了少妇,更是别有一番风韵……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齐杜氏,你说齐志高自杀,可有证据?何人能为你作证?”
“无人证。但请大人验看伤口力道、方向,自戕与他人所为,必有区别!”
“哼,仵作已验过,伤口凌厉,一刀毙命,像是男子所为,或是有人从后用力割喉。”王县令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空口白牙,如何取信?本官看,分明是你蓄谋已久,或是与他人合谋!说,奸夫是谁?”
“没有奸夫!民妇冤枉!”
“不用大刑,量你也不招!”王县令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齐杜氏,你若肯依从本官,好好伺候,咳咳,本官或可法外开恩,设法替你周旋,定个误杀或自卫,留你一条生路,如何?”
杜若兰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堂上那道貌岸然的父母官。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大人乃朝廷命官,竟说出如此无耻之言,民妇宁死不受辱!齐志高就是自杀!”
王县令被当面斥责,顿时恼羞成怒:“好个牙尖嘴利的毒妇,看来不用刑你是不肯招认了。来人!给我打!打到她认罪画押为止!”
如狼似虎的衙役上前,将她按倒在地。
沉重的板子一下下落在她的背上、腿上。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冷汗浸透了本就污秽的衣衫。
她死死咬着牙,嘴唇破裂,渗出血丝。
不能认,认了就完了。
金手指,那每日一次的操控必须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她记得脑海中的信息碎片似乎提示过,今日,会有钦差路过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