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宫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其他各宫。
娴贵妃正对着佛经静坐,听闻此事,拨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冲撞圣驾非但无过,反而获封?
虽然只是个最低等的答应,但这信号却非同一般。
皇上对长春宫的人,果然总是格外不同。
她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皇后地位稳固,如今宫里又可能要多一个备受关注的魏答应,长春宫成了铁板一块,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家人的仇如何能报。
她起身,决定去永和宫探探苏静好的口风。
钟粹宫内药味弥漫,苏静好正半倚在榻上,神情恹恹地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见娴妃到来,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
“妹妹如今有着身子,可要仔细保养才是。”娴妃坐下,语气关切,“听说皇上封了长春宫那个魏璎珞为答应,妹妹可听说了?”
苏静好眼中微闪,又黯淡下去:“听说了。封便封吧,与我何干?”
她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皇上自从那日后就再未踏足永和宫,争宠?她早已心灰意冷。
娴贵妃没想到她如此消极,微微蹙眉:“妹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长春宫日益势大?皇后也就罢了,如今连个宫女都能轻易获封,他日若再生下皇子,这后宫还有你我立足之地吗?我们更应联手——”
“联手?”苏静好打断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姐姐,争有什么用?皇上心里没有我们,再怎么争,也不过是徒惹厌弃罢了。我现在只想守着我的孩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想起皇上那日的冷漠,心口更是堵得慌,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娴贵妃看着油盐不进的苏静好,心中一阵失望。
没想到一次降位失宠,竟让曾经工于心计的苏静好变得如此一蹶不振。
看来,这个盟友是指望不上了。
她起身告辞,心情郁郁地走出永和宫。
正思索着还能寻谁合作,却见前方小径上,和亲王正一脸郁愤地走来,似是刚从养心殿出来,挨了训斥的模样。
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暗藏的情愫。
娴贵妃心中一动,停下脚步。
弘昼也看到了娴贵妃,连忙收敛了脸上的怒色,上前行礼:“臣弟见过贵妃娘娘。”
“和亲王不必多礼。”娴贵妃露出一个带着疏离与淡淡忧郁的浅笑,“王爷这是刚从皇上那儿出来?瞧着脸色不大好。”
弘昼看着她美丽却难掩落寞的容颜,想起宫中传闻她并不得宠,心中不由得更加怜惜,叹道:“不过是些朝务上的事,惹皇兄不快了。倒是娘娘,看着清减了些,可是凤体违和?”
娴贵妃轻轻摇头,目光投向远处,语气带着一丝哀怨:“劳王爷挂心,本宫无事。只是在这深宫里,日复一日,难免有些寂寥。比不上长春宫总是热闹些,也更得圣心。”
她恰到好处地停下,微微垂眸,长睫轻颤,怅然失意的样子。
弘昼的心猛地一热,保护欲骤然涌上心头。
他压低声音道:“娘娘贤良淑德,是皇兄,是有些人惯会用手段争宠罢了。”
娴贵妃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包含了感激、委屈却又迅速避开,低声道:“王爷慎言。本宫习惯了。”
她微微屈膝,“时辰不早,本宫该回去了。王爷也早些出宫吧。”
说完,她扶着宫女的手,转身离去,背影窈窕单薄。
弘昼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原来她在宫中过得如此不易,都是长春宫那些人霸占着皇兄。
娴贵妃走出一段距离,嘴角缓缓勾起淡淡的笑意。
一颗新的棋子,似乎已经落位了。
......
富察府,黄昏时分,有一处院落酒气弥漫。
傅恒独自一人坐在房里,脚边散落着几个空了的酒坛。
他衣衫微敞,发丝凌乱,平日里的清冷自持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颓唐与落寞。
自尔晴嫁入西林觉罗府,已过去一段时日。
试图用繁重的公务麻痹自己,白日里尚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可一旦回到这富察府,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便汹涌而来。
前世今生的记忆混乱交织,如同梦魇,日夜不休地折磨他。
是他先背弃了新婚时的承诺,冷落她、忽视她,将一颗心放在魏璎珞身上,任由她在等待中苦苦煎熬,最终被逼至疯狂。
那些争吵、怨恨、互相折磨的场景,每一次回想,都像有一把生锈的匕首来回切割他的心脏。
而今生,她看他再没了那些沸腾的情绪,只是平静的冷漠。
傅恒痛苦地闭上眼,猛地又灌下一口烈酒。
屋内仿佛处处都有她的影子,却又空荡得令人窒息。
今日他休沐,无处可去,也无心外出,只能沉溺于酒乡,试图换取片刻的麻木。
“少爷……”一声轻柔的呼唤在门口响起。
青莲偷偷从小厨房出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养胃汤,趁门口的太监去拿东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看到傅恒这般烂醉如泥的模样,她眼中心疼又高兴。
今日宫中传来消息,魏璎珞被封了答应,少爷一定很伤心。
但是她也有机会了。
“少爷,您别再喝了,伤身子。”青莲将汤碗放在桌上,柔声劝道,“奴婢熬了汤,您用一些吧。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您要保重自己啊。”
傅恒醉眼朦胧,也不管是谁烦躁地挥挥手:“滚!出去,不用你管!”
他现在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青莲被他呵斥,脸色白了白,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看着傅恒因醉酒而无神的双眼,微敞的领口,再想到自己如今在府中的处境。
因着上次的事,她在小厨房已备受排挤,日后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少爷随手配个小厮,继续为奴为婢。
不,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少爷如今醉得厉害,正是机会。
他心肠软,只要既成事实,他定然会负责任收她做通房。
贪念一起,便再难遏制。
青莲咬咬牙,眼中闪过决绝的光。
她悄悄闩上了房门,然后颤抖着手,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衣物一件件滑落在地,露出白皙青涩的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