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苍老声音,带着一种源自岁月沉淀的威严与包容,仿佛整片森林都在随之呼吸。林未能感觉到,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他们,而是如同山岳般自然存在,是这片苍青之森真正的主宰。
她上前一步,以神念回应,不卑不亢:“我们无意冒犯,只是途经此地,遵循星轨指引,探寻前路。”
“星轨……”那苍老的声音沉吟片刻,带着一丝追忆,“许久未曾听闻这个词了。上一个持有星轨印记的守望者到来,已是三千载之前……”
守望者!它果然知道!
林未心中微动,继续道:“我们正在寻找与‘时空之钥’相关的线索,不知尊者可否指点?”
“时空之钥……”森林的意志似乎波动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是触及宇宙本源法则的禁忌之物,牵扯巨大因果。吾虽存活久远,亦不敢轻言其秘。”
它顿了顿,似乎在观察林未,尤其是她手背上的星轨印记与新生的时空烙印。
“不过,汝身负守望者之契,又得时空本源初步认可,更兼……一种于毁灭中诞生的奇异生机,或许……确有知晓些许隐秘的资格。”
苍老的声音继续道:“苍青之森,乃上古‘生命源池’逸散的一缕气息所化,承载着部分生命演化的记忆。在此地深处,有一处‘记忆回响之谷’,其中烙印着一些远古的碎片。或许,那里有你们想知道的线索。”
记忆回响之谷!烙印着远古碎片!
这无疑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多谢尊者指点。”林未真诚致谢。
“无需言谢。”森林意志的声音平和下来,“守望者的传承未曾断绝,亦是吾愿所见。不过,记忆回响之谷并非轻易可入,需经过‘生命源池’的洗礼,得到森林的认可,方能窥见其门径。”
生命源池?洗礼?
“还请明示。”林未道。
“源池便在森林之心,吾之本体所在。”苍老的声音道,“但能否承受源池之力,唤醒体内最深层的生命共鸣,皆看汝等自身造化。若无法通过,便请原路返回吧。”
话音落下,前方密林的树木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蜿蜒向森林深处的小径。小径尽头,隐约可见更加浓郁的生命灵光。
这是指引,也是考验。
“我们走。”林未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踏上小径。墨辰、星蕖和豆子紧随其后。
小径两旁,古木参天,奇花盛放。越往深处,生命气息越发浓郁,甚至凝结成了淡绿色的灵雾,呼吸之间都感觉修为在隐隐增长。一些温顺而奇异的林间生物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却不再带有敌意。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如同蓝宝石般清澈的湖泊出现在众人面前。湖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生命波动,湖面之上氤氲着七彩的霞光,湖中心生长着一棵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树。
这巨树的树干恐怕需要数百人合抱,树皮如同龙鳞,闪烁着青金色的光泽。树冠遮天蔽日,每一片叶子都如同翡翠雕琢,脉络中流淌着实质般的生命灵光。它仿佛就是这片森林的心脏与源头。
而湖泊的岸边,并非沙石,而是由纯净的生命结晶构成,踩上去温暖而舒适。
“这便是生命源池,与吾之本体——世界之树。”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源头正是那棵巨树。
“踏入源池,沉心感应。能得多少造化,皆看汝等与生命之道的缘分。”
林未看向那波光粼粼、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湖水,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虽温和,却浩瀚无边,若心志不坚或根基不稳,恐怕非但得不到好处,反而会被同化为森林的一部分。
她回头看了看星蕖和豆子。星蕖眼神坚定,点了点头。豆子虽然有些畏惧,但也咬牙表示愿意尝试。
墨辰则看着湖水,银瞳中闪过一丝异色。他修炼时空之道,对生命能量并非专长,但这源池的力量层次极高,对他稳固境界、弥补生机亦有好处。
“我先来。”林未不再迟疑,褪去鞋袜,一步步走入湖中。
湖水冰凉,却并不刺骨。踏入的瞬间,磅礴的生命能量便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从四面八方涌向她的身体!这股能量并非强行灌注,而是如同温柔的母体,滋养着她的每一寸经脉、每一个细胞,同时也在共鸣着她体内最深处的生命本源。
林未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涅盘之力自主运转,与涌入的生命能量水乳交融。她经历过寂灭与新生,对生命的理解远超常人。此刻,在这生命源池的洗礼下,她对“生”的感悟愈发深刻,那枚时空烙印似乎也因为这纯粹生机的滋养而变得更加灵动。
她“看”到了自身生命轨迹的延伸,看到了与奶奶、与母亲、与豆子、与这片天地万物之间那无形的生命连接……
不知过了多久,她周身散发出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芒,与整个源池、与世界之树产生了深层次的共鸣。洗礼,对她而言,更像是一次生命的升华与印证。
她缓缓走上岸,气息更加内敛深邃,眼眸深处仿佛多了一抹生命的翠意。
接着是星蕖。她修炼星辰之力,星辰本就与生命息息相关(星辰引力孕育行星生命)。她在湖中坚持了更久,周身星光与生命绿辉交织,显然收获不小。
豆子踏入湖中时最为艰难,他修为低,生命本源相对薄弱。但在林未暗中以涅盘之力护持下,他也咬牙坚持了下来,感觉脱胎换骨一般,修为直接突破到了筑基中期,根基扎实。
最后是墨辰。他踏入湖中,银瞳微闭。生命能量涌入,与他那偏向“寂”与“序”的时空之力起初有些格格不入,甚至产生了细微的冲突。但他心志坚定,强行调和二者,最终也成功稳住了阵脚,虽未像林未那样深度共鸣,却也感觉长久以来因强行推演时空而损耗的生机得到了极大补充,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当四人都成功经过洗礼后,世界之树发出了欣慰的波动。
“善。汝等已得森林认可。”苍老的声音响起,“记忆回响之谷的入口,便在吾之树冠之上。去吧,探寻你们想要的答案。但切记,过往如烟,莫要沉溺其中。”
随着它的话音,一条由柔软藤蔓与发光苔藓编织而成的天梯,自世界之树的树干上缓缓垂落,直达那云雾缭绕的树冠深处。
新的探索,就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