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历了阑尾炎的生死时速(主要是被王娘的爱心营养餐吓的)后,王小虎痛定思痛,悟出了一个血泪教训:自己的身体,还是得自己说了算! 尤其是在“吃”这件大事上,必须掌握主动权,细嚼慢咽,科学饮食,坚决抵制来自老妈的“狼吞虎咽”式关爱。疼痛是暂时少了,可医生说炎症还没完全消退,这输液还得继续几天。
天天往市医院跑,路途遥远,耗时耗力。主治大夫看他年轻力壮(恢复力惊人),也好心给他指了条“明路”:“小伙子,你这情况稳定了,就是巩固一下。要不你把液开走,回去找家近点的卫生所或者社区医院给你输,给人家几块钱手工费就行,这样你也方便,不用来回折腾。”
这话听着在理!王小虎欣然采纳,拿着医生开的药和单据,就开始琢磨去哪家卫生所。也不知是哪个缺了德带冒烟的街坊“仙姑”给他推荐了一家,拍着胸脯保证:“就去那家!倍儿近!就在林小伟他们家那片儿!倍儿方便!”
王小虎兴冲冲地找了过去。到了地儿一看,嘿!是挺近!规模也……挺震撼!
放眼望去,这卫生所门脸不大,约莫十平米见方,但装修风格极为豪横!完全是按照丽晶大酒店的规格(缩小破产版)打造的——要门有门(一扇斑驳的木门),要窗户有窗户(两块模糊的玻璃),门口还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红十字标志,风一吹晃晃悠悠,颇具后现代艺术气息。
地理位置更是得天独厚:左边紧邻“小李修表镶牙按摩三合一”,右边毗邻“二厂酱货”和喧闹的菜市场。空气里混杂着消毒水、酱肘子、以及菜市场特有的鲜活气息,形成一种极其复杂而富有生命力的“社区交响曲”。卫生所门口,还有个卖铁板里脊的老头,滋啦作响,香气(混着油烟)一个劲儿往屋里钻。
王小虎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这“多元文化”交融的空气,心里有点打鼓:“这地儿……能行吗?” 但来都来了,想着方便,他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自打他迈进这卫生所的门槛,他就彻底把《还珠格格》里紫薇被容嬷嬷扎针的悲惨剧情给戒了!跟眼前这阵仗比起来,容嬷嬷那点手段,简直就像是爱的抚摩!
首先,是硬件设施的冲击。王小虎长得壮实,血管是不太好找,这他能理解。但是,当里面那位被称作“李姐”的大夫,从抽屉里掏出的那个针头时,王小虎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好家伙!那大针头子!粗长闪亮,寒光凛凛!不说还以为是给荷兰猪(甚至是小牛犊)打疫苗用的!这规格,这尺寸,王小虎怀疑它不仅能输液,顺带手还能给他放放血、通通下水道!
然后是压脉带(勒胳膊的猴皮筋)。人家正规医院用的都是弹性十足、干净卫生的橡胶管。这里用的那条,颜色暗沉,质地僵硬,上面还有几道细微的裂纹,王小虎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他妈不是自行车内胎剪下来的一截吗?! 好歹您买个瘪管(输液管)也行啊!
最让他肝儿颤的,是里面的“医疗团队”。一共三位,都是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面容慈祥(?)的老太太。她们看到王小虎这个“大客户”进来,并没有争抢,反而开始了极其谦让的“学术交流”:
李大夫拿着那“牛针”,笑眯眯地看向旁边一位:“赵姐,您经验丰富,您来?”
赵大夫连忙摆手,往后缩了缩:“哎呀,不行不行,我这眼神最近不济,还是李姐您手艺好,您来您来!”
另一位被称作“三嫂子”的大夫正在看报纸,头也不抬:“我这儿忙着呢,你们俩谁手快谁上,我看好你们。”
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李大夫“挺身而出”:“行吧!那我来!” 她戴上老花镜,拿起“自行车内胎压脉带”狠狠勒住王小虎粗壮的胳膊,拍了拍他那因为紧张而绷紧的、古铜色的皮肤,嘴里念叨着:“小伙子别怕,放松,一眨眼就好!”
说罢,瞄准,运气,扑!一声,就将那“牛针”扎了进去!
王小虎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像是被一根钉子楔进了肉里!
这还没完,李大夫扎进去后,并没有立刻回血,她开始捏着针尾,在王小虎的皮肉里鼓秋(搅动)起来!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仿佛不是在找血管,而是在挖掘什么地下宝藏!
五秒钟后,李大夫遗憾地拔出针头,带出一小滴血珠(可能是扎破的毛细血管),摇了摇头:“哎呀,没扎着血管呢……这小伙子肉太磁实了!要不……还是你们俩试试吧?”
王小虎:“???”
都得尝尝是吗??!!我这胳膊是免费试吃区吗?!人家正规医院扎一次不成功,好歹换个地方或者换只手。这三位可好,专盯着一只胳膊的一个区域反复穿刺!主打就是一个执着!
于是,赵大夫上场,同样流程,“扑!鼓秋……拔出来,不行。”
三嫂子放下报纸,扶了扶眼镜,接过“接力棒”,“扑!鼓秋……拔出来,还是没中。”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旁边的垃圾桶里,废弃的针头很快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再看王小虎的两条胳膊,从胳膊肘到手腕,从手背到胳膊内侧,密密麻麻布满了鲜红的针眼!远远看去,就跟刚被一群愤怒的蚊子大军轰炸过似的,那叫一个惨烈!
王小虎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胳膊,气得是七窍生烟,又疼又委屈,忍不住嚷嚷:“三位姥姥!三位活祖宗!您们这是给我输液呢?还是拿我练针灸呢?!再扎下去,我这两条胳膊快成筛子了!血没输进去,先让您们给放干净了!”
正当他准备豁出去,拎着药瓶子逃离这个“人间炼狱”时,卫生所的院长——一位看起来稍微年轻点(大概六十岁)、穿着白大褂(洗得发黄)的大爷,闻声从里屋走了出来。
“吵吵嘛呢?嘛呢?”院长皱着眉头,看着王小虎那惨不忍睹的胳膊和垃圾桶里的针头山,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三位“仙姑”退下,自己洗了洗手,戴上一副相对干净的橡胶手套。
院长拿起一枚正常尺寸的针头,示意王小虎伸出另一只还没被过度开发的胳膊。他摸了摸血管,消毒,勒上压脉带(这次是正经橡胶管),动作熟练,稳准狠——噗嗤!
一次成功!血液顺利回流到针管后端!
看着药液一滴一滴开始顺着正常针头流入自己体内,王小虎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他看着院长那淡定从容的身影,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之前对三位“仙姑”的所有怨气,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对院长的无限敬仰!
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生病,宁可跑断腿去市医院,也绝不再踏进这“丽晶大卫生院”半步!这哪是输液啊?这分明是渡劫!而那位深藏不露的院长,就是他在雷劫中遇到的唯一真神!